洛杉矶,比弗利山庄酒店,隐于茂密热带花园深处的独栋别墅内。
沈墨言难得地没有穿着他那身标志性的、一丝不苟的高定西装,而是套了件质地柔软的深蓝色羊绒开衫,袖子随意挽到小臂,露出腕上那块低调的铂金表。他面前的白色小圆桌上,散落着几份装帧精美的项目企划书,一台亮着屏幕的平板电脑,以及半杯已经凉掉的意式浓缩。
但他的眼睛很亮,那是属于顶级猎手看到心仪猎物、或者精明商人窥见巨大蓝海时才有的光芒。
云澈坐在他对面的藤椅上,手里也拿着一份企划书翻看,神色却平静得多。午后的阳光透过高大的棕榈树叶缝隙洒下,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也让那份印着烫金好莱坞标志和“全球史诗巨制《丝绸之路:龙与星》”标题的文件,显得有些不真实。
“华纳牵头,A级制作预算,导演是刚拿了奥斯卡最佳导演提名的迈克尔·罗斯——就是之前在戛纳跟你聊得很投缘的那位!”沈墨言语速比平时快,手指点着企划书上的关键信息,“双男主设定,一个是大唐穿越到中亚的使节,一个是当地的波斯王子,主题是文明碰撞与友谊。他们想让你演那个大唐使节,对标的好莱坞一线还在接触中。剧本初稿我看了,历史顾问团队阵容豪华,服化道预算惊人,更重要的是——”
他身体前倾,压低声音,却掩不住兴奋:“这是第一部真正意义上以东方文明为绝对主导视角、并打算在全球主流市场进行顶级发行的商业大片!不是点缀,不是猎奇,是核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你的影响力,将不再局限于亚洲,而是真正跻身全球顶流!《云梦令》只是敲门砖,《丝绸之路》就是登堂入室!”
云澈放下企划书,目光越过沈墨言,投向不远处波光粼粼的酒店泳池。几个身材健美的男女在池边晒太阳,笑声隐约传来。这里是全球娱乐工业的心脏地带,空气中仿佛都浮动着梦想、野心与美金的混合气味。
“条件呢?”云澈问,声音听不出太多波澜,“好莱坞不会凭空送上这样的盛宴。他们想要什么?我的票房号召力?我在亚洲和正在上升的全球人气?还是……”他顿了顿,“我身上附带的‘东方神秘’标签,以及《云梦令》引发的那些关于中医和古老智慧的讨论热度?”
沈墨言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变得更为专业和锐利。“都有。你是他们打开东方市场、同时吸引全球对异域文化好奇观众的关键拼图。但不止这些。”他拿起平板,快速划动,调出几份数据分析报告,“过去三个月,你在全球主流社交媒体上的讨论热词,排在前列的除了你的名字、剧集名,就是‘中医’、‘东方哲学’、‘能量医学’这些。你的形象,已经被相当一部分观众和媒体,与‘有深度的东方文化传播者’绑定。这在好莱坞看来,是极具价值的‘差异化人设’,能让你从一众俊男靓女中脱颖而出,也让这部电影的文化诉求显得更真实、更有分量。”
他顿了顿,看着云澈:“当然,他们也注意到了争议。但好莱坞不怕争议,只怕没有话题。关键是,如何引导争议。这部电影,可以成为将争议转化为文化影响力的完美平台。”
云澈听懂了沈墨言的潜台词。好莱坞看中的,是他这个“人”以及他带来的“话题性”,希望借助他将电影包装成更具文化深度和讨论价值的作品,从而攫取更大的商业成功和文化话语权。这是一种各取所需的合作。
“剧本里,关于大唐使节的部分,有多少涉及医学或相关理念?”云澈问了一个具体问题。
沈墨言早有准备:“初稿里有几处,比如用针灸为受伤的波斯王子缓解疼痛,用草药知识辨识毒物,还有一段关于‘气’与‘经络’的哲学对话,但都比较浅显,服务于剧情。罗斯导演和制片方明确表示,如果你接演,他们愿意聘请你作为特别顾问,深度参与相关内容的打磨,确保其专业性和文化准确性。他们希望你能带来‘真正的东方智慧’,而不仅仅是表演。”
给予了一定的创作参与权,这诚意不算小。
“听起来不错。”云澈的手指在藤椅扶手上轻轻敲击,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但沈哥,你知道我的底线。我不介意成为文化桥梁,甚至不介意被标签化利用,前提是,传递的核心不能失真,不能为了迎合西方想象而扭曲或矮化我们自己的文明精髓。如果这部电影最终只是披着东方外衣的西方个人英雄主义故事,或者将中医、道家思想简单处理成‘魔法’或‘超能力’,那我宁愿不接。”
他的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不是讨价还价,而是原则。
沈墨言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赞赏,随即化为更深的盘算。“我明白。所以,我已经在谈判中加入了相应的条款。不仅仅是顾问头衔,而是对涉及中医、中国哲学、历史细节的关键剧情和台词,拥有‘建议修改直至双方认可’的权力。另外,电影的全球宣传策略,需要将你的文化使者身份作为重点之一,配合你后续的‘星轨计划’全球巡展等活动,形成联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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