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老者听闻此言,眉头瞬间不约而同地紧紧锁起,仿佛两道浓重的阴云压在额间。
左侧那位老者嗓音低沉,带着几分老谋深算的意味,缓缓开口道:
“古少爷,我们收到风声,叶凡此番前来,目标乃是‘药王’。
何不暂且按兵不动,等到那时,趁他与旁人争得头破血流、心力交瘁之际,我们再坐收渔翁之利?”
古旗标指节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太师椅的扶手,似在思索着什么,沉默片刻后,
眼中陡然闪过一丝阴冷的厉色,犹如寒夜中的闪电。
“也好,便让他多喘几口气。待到时机成熟,我必亲手斩下他的头颅,带回给思成少爷处置。”
说罢,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与此同时,听松小筑的后院内,静谧中透着一丝紧张的氛围。
叶凡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目光紧紧盯着贺拢国刚刚击出的一掌,
微微摇头,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掌风散而不聚,内力运行至檀中穴时便已滞涩。凝神,再来。”他的话语简洁而有力。
贺拢国闻言,赶忙屏息凝神,依言调动体内真气。
只觉一股热流自丹田处如泉涌般涌起,迅速贯通经脉。
他随即大喝一声,右掌猛然推出,仿佛要将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在这一掌之中。
只听“轰”的一声闷响,院中一座半人高的太湖石假山应声崩裂,碎石如雨点般四溅开来。
“嗯,这一掌方才有了些火候。”
叶凡脸上露出些许赞许之色,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你的根骨本就不差,缺的只是对气劲的精细掌控。”
贺拢国抹了把额上的细汗,憨厚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都是师-父指点得好。”
说着,他凑近几步,压低声音,目光不时瞟向不远处的回廊,带着几分好奇与八卦:
“师-父,那几位到底是何方神圣?整天板着脸,像是谁都欠他们谷债似的。”
“京城孟家的人,暂且在此落脚。”叶凡淡淡道,语气中听不出喜怒,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贺拢国咂咂嘴,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廊下那道倩影,眼中满是欣赏:
“那个穿淡紫衣裙的姑娘,倒是生得极美……”
话音未落,叶凡已屈指在他额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动作干净利落。
“心思不用在正道上,再好的天赋也是枉然。”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严厉。
贺拢国揉着额头讪笑,眼神中带着一丝调皮。他与叶凡的性格截然不同。
叶凡在楚家当赘婿历经三年磋磨,性子沉静内敛,虽年纪轻轻,却总透着一种超乎年龄的沉稳,
仿佛一座难以撼动的山峰。
而贺拢国则更显跳脱,喜怒皆形于色,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鲜活气,就像春天里随风摇曳的野草。
叶凡看着他,语气放缓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孟家门槛高,孟奕萱更是嫡系千金。
你若无足够实力,即便她对你青眼有加,也难迈过她家族那道坎。”
贺拢国收起玩笑神色,郑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
是夜,听松小筑的膳厅内飘散着饭菜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孟奕萱亲自下厨,手法娴熟,古语嫣在一旁帮着布菜端盘,动作轻盈。
贺拢国显然是饿极了,风卷残云般大口吃着,腮帮子鼓得像两个小皮球,对孟奕萱的厨艺赞不绝口:
“这菜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粗鄙不堪,成何体统。”
坐在对面的孟云轩放下银箸,冷哼一声,眼神中满是轻蔑,仿佛贺拢国的行为是对他的极大冒犯。
贺拢国动作一顿,抬头瞪向他,眼中闪过一丝怒火:“我吃我的,碍着你孟大少爷什么事了?”
“你说什么?”孟云轩面色一沉,眉头紧紧皱起,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我说,关、你、屁、事!”
贺拢国一字一顿,毫不示弱,眼神中透露出挑衅,“大丈夫吃饭,讲究的是痛快!
哪像你,细嚼慢咽,扭扭捏捏,倒比姑娘家还秀气。”
孟云轩自幼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这等市井之气,脸色瞬间铁青,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拍案而起:
“你找死!”
见他动怒,贺拢国反而乐了,故意拖长了语调,脸上带着一丝戏谑:“哟,这就急眼了?
孟大少爷,不是我说你,男人家心眼得像海碗那么宽,为口吃食就掀桌子,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混账东西!”
孟云轩怒极,周身真气鼓荡,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周围涌动,猛地一掌拍在面前的餐桌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由上等紫檀阴沉木精心打造的桌案,竟从中裂开一道巨缝,
杯盘碗碟哗啦啦碎了一地,汤汁四溢,如同战-场上的残局。
叶凡的眉头骤然蹙紧,眼神中透露出不悦,目光扫过狼藉的地面,声音冰冷:
“这张紫檀阴沉木桌,价值五百-万两。孟少爷,记得照价赔偿。”
孟云轩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有一团怒火在燃烧,恶狠狠地盯着叶凡,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区区五百-万两,我孟家还未必放在眼里!便是拆了你这听松小筑,我也赔得起!”
贺拢国在一旁摇头晃脑,火上浇油,脸上带着一丝坏笑:
“孟姐姐,你这气性也忒大了点,说两句就拆家,以后谁家姑娘敢娶你?”
“你叫谁姐姐!”
孟云轩最恨别人拿他相貌说事,此刻气得几乎浑身发抖,双手紧紧握拳,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自然是叫你啊,孟、姐、姐。”贺拢国笑嘻嘻地补上一刀,眼神中充满了调侃。
孟云轩深知论嘴皮功夫,自己绝非这无赖的对手,强压下立刻动手的冲动,转而厉声挑衅:
“姓贺的,你也就剩这张嘴了!可敢与我手底下见真章?”
他周身气息陡然变得凌厉起来,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
叶凡见状,眼神一寒,上前半步,已将贺拢国护在身后,周身气机隐而不发,犹如一座沉默的火山。
贺拢国却从叶凡身后探出半个身子,一脸光棍,嬉皮笑脸地说道:
“明知道打不过你还硬上,当我傻啊?好汉不吃眼前亏,这道理我懂。”
孟云轩被他这番毫不掩饰的认怂行为噎得差点内伤,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脸色涨得通红。
孟家是京城望族,家教森严,族中子弟即便争斗,也讲究个风度体面,何曾见过贺拢国这般滚刀肉似的做派?
一时之间,他竟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僵持数息,孟云轩猛一甩袖,撂下一句狠话:“山高水长,我们走着瞧!别落在我手里!”
说罢,他铁青着脸,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脚步急促而沉重,仿佛要将心中的怒火都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