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梓涵的眼泪完全失了控,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不断滚落。
她胡乱地抹了一把,可泪水却像是开了闸的洪水,瞬间又糊了满脸。
她的胳膊被两名村民紧紧拽着,那股力量大得让她生疼,可此时她的心早已被对母亲的思念和担忧填满,
对胳膊上的疼痛竟像感觉不到一样。她双眼通红,眼神中满是急切与绝望,
只管拼尽全-力地往村委会院里冲去,仿佛只要再努力一点,就能穿过那道阻碍,见到日思夜想的母亲。
这两名村民身形魁梧,犹如两堵沉默而坚实的肉墙,严严实实地封住了前往村委会大门的路。
他们的脸上都露着为难之色,拦住谢梓涵是出于职责,毕竟村委会此刻情况特殊,不能随意让人进入。
可看着眼前这位谢小姐伤心欲绝、近乎崩溃的模样,他们的心里又实在不忍。
其中一名村民微微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又恢复了坚定,毕竟规定就是规定。
谢梓涵身子单薄,在身形魁梧村民面前显得格外弱小,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她一次次不管不顾地撞过去,每一下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指甲几乎要掐进自己的掌心,
可换来的却是一股更大的力量,轻易地将她推搡回来。
她单薄的肩膀剧烈地起伏着,喘息声又重又急,还混着哽咽,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让我进去!求求你们了,就见一面!”她的喊声已经破了音,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无-尽的绝望,在空气中回荡。
先前强压了几个月的委屈,在此刻如同火山喷发般轰然决堤。
她想起这些日子对母亲的思念,想起曾经与母亲相处的点点滴滴.......而如今却连见一面都如此艰难,
心中的悲痛再也压抑不住,“妈……我知道是您……您为什么不肯见我?为什么?......”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几乎变成了呜咽。
一旁的柳如烟,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只觉得心口一阵阵地绞痛。
她眼眶泛红,眼中满是焦急与心疼,用力攥住叶凡的衣袖,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叶凡,快想想办法!梓涵她……她受不了了!”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每一个字都透露出对谢梓涵的担忧。
叶凡眉头锁得死紧,目光沉静而锐利地扫过那扇紧闭的村委会大门。
他深知此刻情况复杂,这扇大门后隐藏着太多的秘密和未知。
他凝神细察,能感觉到大门后有一股气息,大部分时间都很沉静,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但偶尔会泄露一丝急促,似乎里面的人也在经历着某种挣扎。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又缓缓吐出,这才对柳如烟微微摇头,声音压得很低:
“情况复杂,硬来只会更糟。先看看。我们得摸清楚里面的状况,再做打算。”
柳如烟听了叶凡的话,虽然心中依旧焦急,但也知道他说得在理,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紧紧盯着谢梓涵,生怕她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就在这时,谢梓涵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她突然停止了挣扎,身体软软地往下瘫去。
她的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就像一朵被狂-风-暴-雨摧残得失去生机的花朵。
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哭喊出来:
“妈……您走之后,爸爸他……他被人害死了!他临走前,嘴里一直念着的……都是您的名字啊!”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在寂静的空气中炸开。
它不仅狠狠击中了大门后之人,也让周遭的空气瞬间冻结,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一股无形的寒意,如汹涌的潮水般猛地从院内扩散开来。
这寒意虽不凌厉,却带着浸入骨髓的哀伤与压抑的愤懑。
它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过每一个人的肌肤,让叶凡都感到皮肤微微一紧,
仿佛有一股寒意顺着毛孔钻进了他身体里。
“天赐……他……不在了?”
大门后的声音剧烈颤抖着,那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撕心裂肺的痛楚。
先前所-有的克制与冷漠,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只剩下无-尽的悲伤和绝望。
“是谁……到底是谁下的毒手?!”
这反应,无疑证实了谢梓涵所-有的猜想。
她猛地抬起头,那泪眼中迸发出一丝希冀的光芒,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妈!真的是您!我最亲的人现在只剩您了,您真的不要我了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又充满了渴望,仿佛只要母亲一句话,就能让她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
院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唯有山风穿过檐角,发出如泣如诉的呜咽声。
那声音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古老而又悲伤的故事,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变得沉重起来。
......
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那大门后声音才再度响起,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沙哑:
“涵涵……不是妈心狠……是妈不能离开这里。我发过重誓,此生……绝-不能踏出王家寨半步。”
“为什么?到底是什么誓言,比您的亲生女儿还要重要?”
谢梓涵仰着苍白的脸,泪痕交错,那声声泣血的质问,仿佛要把心中的痛苦和疑惑都喊出来。
“是‘同心蛊’……”
母亲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认命般的绝望,“此蛊与寨子的地脉根基相连,离寨必遭反噬,无药可医。
“历代王家寨子的村书记,都是这样的宿命。”
大门后传来的声音苍老而疲惫,仿佛历经了无数的沧桑岁月,每一个字都像是沉重的石块,
狠狠地砸在谢梓涵的心上,让她的心猛地一沉。
“这是老书-记亲口定下的规矩,与命同休。
除非找到下一个心甘情愿做王家寨的村书记,接过她身上的‘同心蛊’,否则……无解。”
那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却如同一记记闷雷,在谢梓涵的脑海中不断回响。
谢梓涵原本就因为担忧母亲而泪眼婆娑,听到“同心蛊”这个字,
她猛地抬起头,泪珠还挂在眼角,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
她的目光本能地转向身旁的叶凡,这一路走来,他们经历了无数的艰难险阻,险象环生。
若不是叶凡几次三番展现出超乎常人的手段,凭借着他的智慧和勇气,一次次化-险-为-夷,
她根本不可能走到这里。此刻,在这绝望的困境中,叶凡就像黑暗中的一束光,成了她唯-一能看见的希望。
她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哽咽得发不出声音,但那双眼睛里,满是哀戚的恳求,
仿佛在说:“叶凡,救救我妈。”
叶凡与她的目光一触,瞬间便明白了她心中的想法。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上前一步,这一步,没有那种刻意营造出来的沉稳步伐,
就像平时走路一样自然平常,可就是这平常的一步,却自有一股让她心安的镇-定,
仿佛在告诉谢梓涵:“别怕,有我在。”他微微弯下腰,没有立刻伸手去扶谢梓涵,而是先对着门内轻声说道:
“伯母,我是梓涵的朋友,我叫叶凡。”那声音平和而真诚,让人听了心里暖暖的。
然后,他才缓缓地伸出手,托住谢梓涵的手臂,力道恰到好处,既不会让她觉得叶凡太用力而疼痛,
又能将她几乎脱力的身体稳稳地搀扶起来。“先起来,事情还没有到不能转圜的余地。”
他轻声安慰着,声音虽轻,却如同定海神针,让谢梓涵慌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她站直身子后,叶凡顺势将谢梓涵稍稍护向自己侧后方,这个小小的动作,却充满了保护欲,
仿佛要为她挡去所-有的危险。
然后,他正面朝向村委会院内,抱拳行了个古礼,那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敬意。
叶凡站在那里,神情平和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声音缓缓流出:
“晚辈叶凡,机缘巧合下在蛊道领域有过一些经历,算是稍稍摸到了些门道。
老话说得好,这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就像阴-阳平衡,总归是有办法的。
前辈若信得过我,容我为您探探脉象,说不定……能找到那一-线转机。”
这话一落,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在谢梓涵心里激起了层层涟漪。
她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她猛地抬起手,死死地攥住叶凡的胳膊,那力气大得指节都泛白了。
她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鼻音就已经重得厉害,声音更是抖得不成样子:
“叶凡,求你,一-定要救我妈……我妈她……她不能有事啊。
周围原本还沉浸在毒虫大战余波中的村民们,听到谢梓涵这带着哭腔的恳求,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叶凡。
大家的眼神里既有期待,又带着一丝担忧,毕竟叶凡看起来年纪轻轻,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真的救人。
“呵,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明显嘲弄的声音懒洋洋地插了进来,那声音就像一颗尖锐的石子,
瞬间打-破了这片刻的凝重。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现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声音吸引,纷纷转头望去。
只见人群后面,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男子正斜倚着山墙,双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身体微微向后仰着,
一副悠闲自在、事不关己的模样,仿佛完全忘记了刚刚和毒虫大战时那惊心动魄的情形。
他穿着一件花哨的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一条闪亮的项链,
下-身是一条紧身的牛仔裤,脚蹬一双锃亮的皮鞋,整个人透着一股不羁和张狂。
他的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意,那笑容里藏着几分不怀好意。
他的目光先是在叶凡身上扫了一圈,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那眼神就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直直地刺向叶凡,仿佛在无声地说:
“就你这小子,还想出风头?”
最后,他的目光黏在了谢梓涵身上,那眼神极-具占有欲,
就像一头饿狼盯上了自己的猎物,闪烁着贪婪和欲-望的光芒。
这个年轻男子叫王骏,在王家寨里也算是个有名的人物,不过他的名声可不太好。
平日里,他仗着家里在寨子里有些势力,在寨子里横行霸道,为非作歹。
村民们对他都是敢怒不敢言,每次看到他,都像看到瘟神一样,远远地就躲开了。
此时他的出现,就像一颗炸-弹在人群中炸开,让周围村民的议论声陡然增加了几分。
村民们都在小声地交头接耳,猜测着他的来意。
“这王骏怎么来了,不会又要惹事吧?”“唉,这叶凡小伙子怕是要倒霉了。”
但很快,议论声又低了下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压了下去,
似乎村民对他颇为忌惮,毕竟谁也不想惹上这个麻烦,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灾祸。
有几道村民的目光落在叶凡身上,夹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同情,仿佛在说:
“这小伙子要倒霉了,惹上王骏这个煞星,可没好果子吃。”
叶凡对周遭的窃窃私语恍若未闻,他的目光平静地看向王骏,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畏惧,只有一种超脱的淡然,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波澜不惊。
他微微侧了侧身,将谢梓涵完全挡在了自己的身后,这个动作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就像是在宣告:
“她是我的人,谁也别想动她。”那坚定的姿态,仿佛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峰,为谢梓涵挡去了所-有的风雨。
“你是?”
叶凡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只是在询问一个普通的问题,就像在问今天天气如何一样自然。
王骏眉毛一挑,刚要再说什么,却被叶凡这平淡的态度激起了更强的挑衅欲。
他心里想着:“这小子,在我面前还装什么淡定,看我不好好羞辱你一番。”
他慢悠悠地踱步上前,故意放慢了脚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的心上,
想要引起大家的注意,仿佛在向所-有人展示他的威风。
他换上一副热络的腔调,那声音里带着几分虚假的亲切,对着谢梓涵说道:
“谢小姐,留在咱们王家寨多好,山清水秀,以后有哥哥我照应你,不比你在外面吃苦强百倍?”
那语气里充满了自信和得意,仿佛觉得自己提出的条件是谢梓涵无法拒绝的,
就像一个施舍者在向乞丐展示自己的慷慨。
谢梓涵被他那极-具占有欲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就像被一条冰冷的毒蛇缠上了,那种感觉让她毛骨悚然,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下意识地整个身子都缩到了叶凡背后,手指紧紧揪着叶凡的衣角,
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低着头,低声抗拒道:“不……不用了,你好意我心领了。”
那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但却充满了坚定,就像一颗小小的石子,虽然不起眼,却有着不可动摇的力量。
王骏听到谢梓涵的拒绝,脸色微微一变,就像乌云遮住了太阳,瞬间阴沉了下来。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那副玩味的笑容,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恼怒和不甘,仿佛在强忍着内心的怒火。
他刚要再说什么,试图说服谢梓涵,叶凡却已然微微侧身,再次将谢梓涵完全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就像一座坚固的堡垒,为她挡去所-有的风雨。
这个动作,在王骏眼里,无疑是一种挑衅,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就像燃烧的火焰,
但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他心里暗暗咬牙:“这小子,几次三番坏我好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叶凡依旧平静地看着王骏,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动了一下,像是一种了然于胸的轻蔑,那表情仿佛在说:
“你那些小把戏,在我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王骏那点炫耀和挑衅的心思,在他眼里,如同孩童的把戏,幼稚而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