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来访后的几天,王府表面风平浪静。
沈昭每日重复着书房侍墨、跟陈嬷嬷学规矩、在萧衍眼皮子底下战战兢兢生活的日常。萧衍似乎没再追问她的来历,态度依旧冷淡疏离,但偶尔,沈昭会觉得他那双深邃的眼眸落在自己身上时,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探究。
沈晏给的锦囊被她小心藏在贴身衣物里。那枚小小的信号烟火,像是一颗定心丸,让她在孤立无援的王府中,有了些许底气。但她知道,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动用。
关于十五岁生辰和春风醉的调查,兄长那边暂时没有消息传来。沈昭自己也试图回忆,但除了头痛和更多混乱的碎片(练剑时的汗水、母亲温柔的低语、某种浓烈的药草味、还有一道刺目的金光……),一无所获。
这天夜里,沈昭因为白天被陈嬷嬷加训了半个时辰的“跪姿”,腰酸背痛,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月色很好,透过窗纸洒进来,一片清辉。
她忽然想起,自己穿越过来这些天,还从未仔细看过这听竹苑西厢。白日里不是学规矩就是当值,晚上累得倒头就睡。这房间,似乎除了基本的家具,并无多少原主的私人物品。
反正睡不着,她索性起身,披了件外衣,借着月光在房间里慢慢走动、打量。
房间陈设简单雅致,不像普通侍女的居所,倒像是给客居的亲戚准备的。多宝阁上放着几件普通的瓷器摆件,书桌上笔墨纸砚齐全,但看起来都很新,没什么使用痕迹。
她走到衣柜前,轻轻打开。里面除了王府配发的两套侍女服和她来时穿的那身华丽却狼狈的衣裙,再无其他。原主的痕迹,似乎被刻意抹去了。
【难道我穿来之前,原主就没住过这里?】她疑惑,【还是说,有人收拾过?】
她关上柜门,目光落在靠墙的一个矮柜上。那柜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木质温润,雕着简单的缠枝花纹。她蹲下身,试着拉了拉抽屉。
没锁。
抽屉里放着一些杂物:几枚用旧的绣花针,一小团丝线,一个空了的胭脂盒,还有……几本话本。
沈昭心中一动,拿起话本。借着月光,勉强能看清封面:《鸳鸯梦》、《才子佳人传》、《风月宝鉴》……都是些市面上常见的才子佳人小说,书页有些旧了,边角卷起,看起来被翻阅过多次。
【原主也看这些?】她随手翻开一本,里面掉出一张对折的纸笺。
她捡起来,展开。纸笺上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心悦君兮,君不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字迹很熟悉,就是沈昭自己的笔迹(或者说,原主的笔迹)。看来是原主暗恋萧衍时写的酸诗。
她摇摇头,正准备把纸笺夹回去,目光忽然被话本内页的几行字吸引。那不是印刷体,而是用同样娟秀的字迹,写在一旁空白处的批注。
“荒唐!大家闺秀岂会如此不知廉耻,私会外男?”
“此计拙劣,若真如此行事,怕不是要被沉塘?”
“结局强行圆满,实乃无稽之谈。”
批注的字里行间,透着一种与传闻不符的理智和批判,甚至带着点不屑。这语气……和原主记忆中那个“痴恋靖王、骄纵愚蠢”的形象,似乎不太吻合。
沈昭愣住了。她快速翻看其他几本话本,发现空白处或多或少都有类似的批注,有的点评情节漏洞,有的讽刺人物行为,还有的干脆自己改写了一段更合理的剧情。
这……这是那个传说中的“恶毒女配”沈昭写的?
她拿着话本,心中疑窦丛生。要么是原主精分,要么……就是她之前对原主的认知,可能出了很大的偏差。
正沉思间,窗外忽然传来极轻微的“嗒”一声,像是石子落在瓦片上。
沈昭立刻警觉,吹熄了手边烛台(她刚才点了一支小烛看书),迅速将话本和纸笺塞回抽屉,闪身躲到床幔后的阴影里。
深夜,异响,绝非好事。
她屏住呼吸,凝神细听。过了一会儿,窗外又传来极其细微的衣物摩擦声,还有几乎低不可闻的足音——有人!而且轻功很好,正落在她窗外的屋檐上!
是冲她来的?还是路过的?
沈昭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握紧了藏在袖中的一根磨尖了的银簪(她这几天偷偷准备的“防身武器”之一)。她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真来歹人,只能拼死一搏。
窗纸被戳破一个小洞,一根细管伸了进来。沈昭瞳孔一缩——迷烟?
她立刻用衣袖捂住口鼻,同时身体绷紧,准备等对方进来就暴起发难,或者……想办法弄出大动静,惊动王府侍卫。
然而,预想中的迷烟并未吹入。那细管停了一会儿,又缩了回去。窗外的人似乎犹豫了,或者说,改变了主意。
足音再次响起,这次是朝着主院方向去了。
沈昭不敢大意,又等了约莫一炷香时间,确认外面再无动静,才慢慢从阴影里挪出来。她走到窗边,透过那个小孔往外看,外面只有摇曳的竹影和清冷的月光,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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