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最浓稠的黑暗里,寒风卷着沙砾掠过荒野,刮在脸上像细针,呜咽声裹着死寂飘来,竟像无数亡魂在枯树后低泣。“曙光” 基地的轮廓陷在墨色里,只有哨塔顶端的探照灯还亮着 —— 光柱扫过铁丝网时,能看见霜花凝在铁丝上,泛着冷硬的白光,把营地圈成一座孤立的孤岛。巡逻队员的脚步声沉得像灌了铅,每一步踩在碎石地上,都砸在营地紧绷的神经上:大多数人还裹着补丁摞补丁的被褥沉睡,可核心成员住的简易营房里,没有一扇窗户透出安稳的呼吸,连风掠过门缝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
林烬和衣躺在指挥室的折叠床上,军毯只拉到腰际,后腰抵着冰冷的金属床架。他闭着眼,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枕边开山刀的刀柄,防滑纹路硌得指腹发烫,却压不住脑海里翻涌的杂念。天一亮,他就要带着战斗人员闯进东北方的黑暗里 —— 去找那个失联超过二十四小时的小队。每一种猜测都像淬了冰的针,扎得心口发紧:是被尸潮堵在了山谷里?还是掉进了废弃工厂的陷阱?抑或是…… 遇上了比丧尸更可怕的东西?那股不安早不是缠人的藤蔓,而是化作一块浸了水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胸口,连浅眠都成了奢望。
突然 ——
“呜 —— 呜 ——!”
尖锐的警报声猛地撕裂了黎明前的死寂!不是寻常的警戒哨音,是正门方向传来的最高级红色警报,短促、急促,像濒死者的嘶吼,反复割着凝滞的空气。
林烬几乎是从床铺上 “弹” 起来的,指尖瞬间扣紧刀柄,指节泛出青白 —— 他冲出指挥室时,军靴砸在水泥地上,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门外的寒风灌进衣领,冰得后颈发僵,却没让他有半分停顿。几乎同时,王虎的副手孙浩带着一队武装队员从营房冲出来,战术头盔的夜视镜还斜挂在脖子上,枪托抵着肩窝,脸色比脚下的阴影更沉。
“正门哨塔急报!” 孙浩的声音裹着风砸过来,脚步紧紧跟着林烬,靴底碾过碎石发出脆响,“单人靠近!步态畸形,浑身是血 —— 不像活人走的路!”
两人冲上正门旁的了望塔,林烬一把抓过塔壁上的望远镜,镜筒还带着夜露的寒气。探照灯的光柱像银蛇般扫过荒野,在陷阱区的铁丝网边缘,一个身影正踉跄着移动 —— 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 “爬”:膝盖和手掌在碎石地上拖出两道暗红的血痕,血痕里混着沙砾,在灯光下泛着粗糙的光;一条手臂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肘关节像是断了,另一条手臂勉强撑着地面,每挪动一寸,肩膀就往下垮一分,像要被自己的重量压垮。他的衣服早成了破布条,挂在身上的碎片浸满了污渍,新鲜的猩红顺着布条往下滴,和干涸的暗褐叠在一起,刺得人眼睛发疼。
“是小张!” 了望塔上的一名队员突然喊出声,声音劈得发裂,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是猎鹰小队的小张!他是队里最年轻的,上次还帮我修过枪!”
林烬的心脏猛地一缩,握着望远镜的指节瞬间泛白,镜筒都被捏得微微发烫。“开侧门!”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持盾手成三角阵出去,确认半径五十米无威胁!医疗组带急救箱、止血棉 —— 快!”
沉重的侧门被两名队员合力拉开一条缝隙,铁锈摩擦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刺耳。三名持盾队员迅速冲出去,盾牌在地上拖出 “吱呀” 的摩擦声,形成一道移动的铁墙。确认荒野里只有这一个人影后,他们才小心翼翼地架起那个已经瘫软的人 —— 小张的身体轻得像空麻袋,手臂垂落时,能看见伤口里露出的白骨,沾着暗红的血沫。
医疗组的人立刻围上去,急救箱的金属扣碰撞声急促得像心跳。林烬蹲下身时,膝盖碰到地面的碎石,却没感觉到疼。小张的脸已经看不清原本的模样,擦伤和淤青盖满了大半张脸,左颧骨肿得老高,嘴角裂到耳根;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渗血,血珠顺着肋骨往下滚;腹部的临时包扎布早被血浸透,像吸饱了血的海绵,一按就有暗红的液体从布缝里挤出来。
小张的眼睛微微睁着,瞳孔涣散得像蒙了一层雾,可当林烬的影子落在他脸上时,那层雾突然散了些 —— 他猛地抬起手,冰冷粘腻的手指死死抓住林烬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皮肉里,指缝里的血顺着林烬的手腕往下滑,像一条细小的血蛇。那只手太凉了,带着荒野的霜气和血的腥气,贴在皮肤上像一块冰。
“林…… 林队……” 他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像破旧的风箱还漏着风,每一个字都刮得喉咙疼,伴随着血沫从嘴角溢出,气泡破在林烬的手背上,带着温热的黏腻,“虎哥…… 他们…… 没了……”
林烬的喉结动了动,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一股精纯的生命能量下意识地顺着掌心渡过去 —— 那是他吸收能量结晶后才掌握的微弱能力,平时能加速小伤口愈合,可此刻这股能量刚触到小张的身体,就被他体内的寒气吸得干干净净,像石子投进冰湖,连一丝涟漪都没激起。“我在,”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却很稳,指尖轻轻拍了拍小张的手背,“坚持住,把话说完 —— 谁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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