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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海深处，水下420米。
死寂中，只有仪表盘的电流声。
“长官，声呐接触依然模糊。”声呐兵的声音在颤抖，汗水顺着眉骨流进眼睛，但他不敢眨眼，“它没有回波。就像我们在对着黑洞喊话。”
史密斯上校盯着战术屏幕上那片诡异的空白，手里的威士忌也变得索然无味。
作为海狼号的艇长，他习惯了猎杀。在这片大洋，哪怕毛熊最新的北风之神，也别想在他眼皮子底下隐身。可现在，头顶那个庞然大物，违背了他三十年海军生涯积累的所有常识。
没有螺旋桨噪声，没有机械震动，甚至没有流体滑过艇身的湍流声。
只有一种低频的、压迫心脏的律动。
咚。咚。咚。
每一下，都像巨人拿着锤子敲击潜艇外壳。
“装神弄鬼。”史密斯咬着牙，把酒杯顿在海图桌上，玻璃与金属碰撞，清脆一响。“龙国人最擅长这一套，搞个大壳子吓唬人。我不信这世界上有声呐照不出来的东西。”
他猛地转身，扯开衣领，眼底戾气闪现。
“主动声呐，全功率脉冲。给我把它的皮扒下来，看看里面藏着什么破铜烂铁。”
大副脸色煞白：“长官，这里是公海。主动声呐照射等同于火控锁定，这会引起——”
“执行命令！”史密斯咆哮，“我是这艘艇的上帝！给那个装聋作哑的大家伙一点颜色看看，震聋他们的耳朵，让他们滚回浅水区去！”
声呐兵哆嗦着手指，按下了红色的发射键。
“嗡——！”
高频声波撕裂海水，带着强大的穿透力，直奔头顶那片阴影。
这是海狼号的杀手锏。近距离全功率声呐脉冲，足以让敌方潜艇内的声呐兵耳膜穿孔，震碎精密仪器的电子管。
这就是羞辱。
骑脸输出。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那个物体在声波撞击下显露真容，等待对方惊慌失措的规避信号。
一秒。两秒。三秒。
死寂。
没有回波。
什么都没有。
那道足以穿透岩层的声波，在触碰到物体的瞬间，凭空消失。就像一滴水落进沙漠，悄无声息。
声呐兵瘫坐在椅子上，眼神发直：“不可能……全吸收？这不可能！鲸鱼也有回声，难道它不是物质，是个幽灵？”
就在这时，那若隐若现的低频心跳声突然变了。
变得急促、狂暴。
……
南海基地，控制中心。
陈默坐在宽大的真皮指挥椅里，捧着保温杯，屏幕上倒映着他慵懒的脸。
“警报，侦测到高强度主动声呐攻击，源头已锁定。”系统的电子音平淡无波。
陈默没多看那个红点一眼。
对他来说，这就像走路时被野狗吠了一声。
“真吵。”
他低头吹了吹杯中浮起的枸杞，语气像是讨论晚饭吃什么，“本来想悄悄路过，非要找存在感。”
旁边的李局长和王正国等人却没这么淡定。那可是海狼！蓝星最强攻击核潜艇！
“陈总师，要规避吗？”李局长紧张得手心冒汗，“虽然深海泰坦体型大，但对方如果发射鱼雷……”
“规避？”
陈默抬眼瞥了李局长一眼：“为什么要规避？大象赶路，会在意蚂蚁伸腿吗？”
他放下杯子，手指在虚拟键盘上轻快地敲击两下。
“既然他们想听响，那就让他们听个够。”
“指令下达：开启‘地质勘探’模式。功率设定：全开。”
“目标区域：正下方海床岩层。”
李局长一愣：“勘探？这时候勘探什么？”
陈默没解释，只是把身子往后一靠，陷进椅子里。
“清扫垃圾，顺便赶路。”
……
深海。
史密斯正准备下令第二次声呐打击。
突然，头顶那片漆黑的海域，亮了。
不是光。
是仪器在疯狂尖叫的能量波动。
深海泰坦号腹部，巨大的圆形阵列瞬间激活。这并非武器，而是陈默为在万米深海击碎岩层、寻找矿脉而设计的超大功率地质震荡器。
它的初衷，是为了对付花岗岩和玄武岩。
而现在，它正对着海狼号。
“轰——！”
没有火光，只有纯粹、恐怖的物理震荡。
海水瞬间沸腾，能量波像一只无形的上帝之手，拍了下来。
海狼号引以为傲的高强度合金艇壳，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
嘎吱——崩！
艇内灯光炸裂，火花四溅。
“啊！”
声呐兵首当其冲，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他双手死死捂着耳朵，鲜血从指缝涌出，抽搐着倒地。
紧接着是雷达兵、火控手。
所有人只觉得脑子里被塞进一台混凝土搅拌机，五脏六腑都在随着那恐怖的声波共振。
史密斯被冲击力掀飞，重重撞在潜望镜柱上。
他感觉骨头散了架，鼻腔涌出温热的液体，是血。
“报告！主控电脑过载！电路起火！”
“耐压壳出现裂纹！进水了！”
“该死！那是什么东西！声波武器吗？！”
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了这艘不可一世的深海杀手。
他们以为在挑衅一只鲸鱼，结果却唤醒了哥斯拉。对方甚至没回头，只打了个喷嚏，就差点把他们震碎。
“紧急上浮！快！吹除所有压载水！”史密斯满脸是血，声嘶力竭地吼道，“离开这！马上！”
海狼号像一条断了脊梁的死狗，向海面逃窜。
就在他们拼命逃离时，备用声呐记录下了一幕景象。
那个代号深海泰坦的怪物，在释放那次震荡后，并未追击。
它加速了。
速度表上的数字疯狂跳动。
40节……60节……80节……
它像一枚黑色陨石，无视水阻与物理法则，拖着长尾流，笔直扎向更深的黑暗。
屏幕上的深度读数疯狂刷新。
1000米。
2000米。
3000米。
大副瘫坐在满是碎玻璃的地板上，看着那个迅速远去的红点，眼神空洞：“它下去了……它根本不在乎我们。”
史密斯抹了把脸上的血，看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他终于明白。
那个怪物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在这个巨兽眼里，他们这艘造价几十亿美金的核潜艇，连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只是路过。
真的只是路过。
……
控制中心内，一片死寂。
所有专家都张大嘴巴，看着大屏幕上那条势如破竹的下潜曲线。
刚才的数据反馈，让这群搞了一辈子科研的老头子觉得自己的书都白读了。
“80节……”王正国喃喃自语，手里的笔掉在地上都没发觉，“水下80节？流体力学呢？阻力呢？这不科学！”
陈默看着屏幕，神色平淡。
“共工材料表面的活性分子能电离海水，形成超空泡效应。阻力是为常规物体准备的，而深海泰坦，是‘活’的。”
他不想多解释，目光锁定在地图上最深的点——马里亚纳海沟。
那里，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刚才那一下“地质勘探”，不仅震瘫了苍蝇，回传的数据更证实了他的猜想。
在8000米深海之下，在那人类禁区的黑暗中，有着强烈的能量反应。
那是他游戏里解锁的深海泰坦急需的核心矿物。
“深度5000米，水压正常，结构完整度100%。”
“深度6000米……”
“深度7000米……”
随着深度增加，海水压力已大到恐怖。普通钢铁在这里会像纸片一样被揉碎，但深海泰坦表面的黑色装甲却发出幽幽蓝光。
压力越大，它越强。
那些试图压碎它的海水，反而成了它充能的源泉。
“到了。”
陈默轻声说。
屏幕上，漆黑的海底被深海泰坦的大灯照亮。
那是一片荒芜而诡异的海底荒原。荒原中央，赫然耸立着一座形状古怪的山脉？
不，那不是山脉。
随着镜头拉近，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那裸露在岩层之外的，分明是某种巨大生物的骨骼化石，而在骨骼的缝隙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晶体光芒。
“这是……”李局长感觉心脏都要停跳了。
陈默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那是猎人看到猎物的表情。
“看来，我们的龙宫，有着落了。”
他拿起通讯器，声音不大，却传遍整个大厅。
“深海泰坦，展开工程模块。”
“开始干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