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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某地下军事基地，环形指挥大厅灯火通明。
气氛凝重。
中央全息沙盘上，无数蓝点是我方单位，一道红线模拟敌方高超音速突防路径。主屏幕循环播放利剑无人机自主规避的测试画面，旁边数据流最终汇聚成一行红色数字。
一场针对战鹰之颅引擎的内部复盘会，已进入最关键的质询阶段。
“……第17次规避测试，自主路径重规划耗时120毫秒。”数据分析员推了推眼镜，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但这组数字，却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长桌旁每一位与会者的心头。
项目总师李工坐在长桌主位，眉峰紧锁。
他目光扫过陈默和夏晚晴，随即望向对面肩佩少将衔的赵振国。
赵振国少将起身，军靴发出磕碰声。他盯着屏幕上定格的无人机，眼神锐利：
“120毫秒？李总师，陈专家，在过去的亚音速空战中，这或许可以接受。但未来呢？”
“我们的对手正在测试6马赫以上的高超音速飞行器！6马赫，每秒超过2公里！120毫秒的延迟，意味着敌我相对距离已经改变近半公里！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这就是生与死的距离！这等于把我们的飞行员和战机，亲手送上绝路！”
他的声音在偌大的指挥厅内回荡，带着一线指挥官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陈默同志，军委对你和你的团队寄予厚望，国家更是破格给予你师级专家待遇，匹配最优资源。但现在看来，这个被命名为战鹰之颅的轻量化神经网络推理引擎，并没有达到我们预期的战略目标——”
“在高威胁环境下，实现零延迟战场感知与决策。我想知道，这是你们团队的技术极限，还是说，在某些核心算法上，你们有所保留？”
有所保留这四个字，像一把刀，直刺陈默心头。
这是对科研工作者最严厉的指控。
夏晚晴脸色瞬间沉下来，几乎要站起来反驳：
“赵将军，我们的所有代码和算法对军方都是完全开放的，不存在任何保留！”
但陈默更快抬手，轻按她的手臂，示意她平静。
陈默起身，没有直接回应赵振国的质疑，而是走到白板前，拿起笔。
“赵将军的担忧，我完全理解，也高度认同。但我需要向各位解释一个基本事实。”
他在白板上画了一个简单的方框，写下“冯·诺依曼架构”。
“目前我们所有的计算机系统，包括这款AI引擎，都基于冯·诺依曼架构。它的核心特点是存储程序和顺序执行。这意味着，无论算法多么精妙，芯片制程多么先进，信息处理过程中，始终存在物理传输和计算的时延。”
他又画了一系列箭头，模拟数据从传感器到CPU，再到内存，最后输出指令的过程。
“从传感器获取数据，到AI进行决策，再到飞控系统执行指令，这中间涉及到数据的采集、传输、处理、存储、再传输……每一步都需要时间。”他指向那些箭头，补充道：
“我们可以把这个过程想象成一个中央厨房。”
“传感器是采购员，从菜市场（战场环境）买回食材（数据）；”
“CPU是大厨，在厨房里（芯片）进行烹饪（计算）；内存是储物架，用来存放食材和半成品。无论厨师手艺多高超（算法精妙），菜刀多锋利（芯片制程先进），食材从采购、入库、上灶台、烹饪、再到装盘上菜（输出指令），整个流程都需要时间。这就是物理规律。”
“120毫秒，听起来很长，但实际上，我们已经把这个中央厨房的流程优化到了极致。把采购员换成飞毛腿，把厨子换成八臂哪吒，但只要还是中央厨房模式，这个时间就不可能凭空消失。”
陈默的声音平静，但掷地有声。
“龙芯2K1000飞控芯片，为了适应轻量化和低功耗需求，牺牲了部分浮点运算能力，但这并不是主要原因。即使我们用上了世界最顶级的、拥有最强浮点运算能力的芯片，在现有架构下，要将决策时间缩短到毫秒级以下，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他顿了顿，指向白板上的架构图：
“这不是技术保留，也不是能力不足。这是物理定律的限制，是冯·诺依曼架构的高墙。我们已经用算法和工程优化，把这面墙推到了极限。”
“所以，陈默同志的意思是，我们面对的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赵振国少将声音冰冷。
“不。”陈默转过身，直视赵振国的眼睛。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们需要突破这道墙，那就不能再指望在墙上刷漆或者修补。我们需要一把锤子，一把足以颠覆现有认知，推倒这面墙的锤子。”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消化陈默这番话的深层含义。颠覆现有认知，推倒冯·诺依曼架构？这无疑是异想天开，但在座的，都是各自领域的顶尖人才，他们明白陈默所言非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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