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会长带来的消息,像一块冰坨子,狠狠砸进了栖霞谷本就沉重压抑的气氛里。
他来得匆匆,走得也匆匆,只留下满谷的焦虑,在风里飘来荡去。
老徐站在观测台的边缘,望着远处赤沙镇的方向,只觉得喉咙里发苦。
谷中那片日日流转的霞光,此刻看在眼里,竟也透着几分说不出的凄凉。
他身后,就是安置伤员的静室。
林晓禾还在深度昏迷,气息微弱得像一缕游丝,偶尔身体会不受控制地轻颤,眉头紧锁,像是在梦魇里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拼命搏斗。
赵大河的内伤严重,时而清醒时而昏沉,每次醒过来,一想到莫炎和阿木的事,就满心的痛苦和自责。
阿木倒是靠着林晓禾那剂逆天的“法则解毒剂”捡回了一条命,毒性被死死压在体内一角,没再继续恶化,可人却虚得厉害,大半时间都在昏睡。
栖霞谷的精气神,仿佛跟着远征小队的残破归来,跟着那些坏消息,一下子泄掉了大半。
学员们私下里议论纷纷,担忧和恐惧的情绪,像一层薄雾,悄悄在谷里蔓延开来。
“老徐先生。”
晓叶轻轻走到老徐身边,眼睛还是红肿的,但眼神里已经透着一股竭力的坚定,“姜会长的话,大家都听说了。现在谷里人心有点乱,有些学员在担心……担心青云宗真的要对我们动手,担心先生醒不过来……”
老徐重重叹了口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林晓禾倒下了,他就是名义上的最高负责人。
可这副担子,实在太重了。
“先生一定会醒过来的。”
他这话,像是在安慰晓叶,又像是在说服自己,“至于青云宗的巡察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栖霞谷,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话虽这么说,可现实的差距就摆在眼前。
对方是金丹期的修士,代表的是青云宗那样的庞然大物。
他们这边呢?林晓禾昏迷不醒,最强的战力赵大河重伤在床,莫炎坠湖生死不明,石峰和苏晚晴也挂了彩,得好好休养。
剩下的学员,虽说学了不少新鲜东西,可修为普遍不高,实战经验更是少得可怜。
靠着谷地的防御阵法,或许能抵挡一时半会儿。
可要是巡察使铁了心要进谷“稽查”,或者调动更多人手强攻,栖霞谷能撑多久?
“百晓楼那边……有新消息吗?”老徐问。
晓叶一直负责和百晓楼在赤沙镇的联络点对接,交换一些有限的信息。
晓叶摇了摇头,语气凝重:“线人说,皇甫英到了之后,行事特别低调。除了约谈几家势力,大部分时间都关着门,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可他手下的巡察队成员,却在赤沙镇四处乱窜,到处收集情报。
尤其是关于近期火泽深处的异动,还有……先生之前所有行动轨迹的详细信息。百晓楼分析,这个皇甫英城府深得很,他越是不动声色,往往就意味着图谋越大。而且,他这次来,很可能得到了青云宗内‘急灭派’的支持或者授意。所谓的‘稽查整顿’,恐怕只是个方便他行事的幌子。”
“幌子……”老徐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心头更沉了。
如果只是例行公事的调查,或许还有周旋的余地。
可要是对方打从一开始,就抱着“解决麻烦”的心思来的,那他们任何一点纰漏,都可能成为对方发难的借口。
“老徐先生,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晓叶终究还是太年轻,扛不住这么大的压力,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惶恐,“先生还没醒,强敌就已经逼到家门口了……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是不是……是不是该提前做点准备?比如,把重要的资料和成果先藏起来,或者……安排一部分学员悄悄撤离?”
老徐看着晓叶眼里那份与年龄不符的沉重和担忧,心里一阵发酸。
这个本该还在天真烂漫年纪的姑娘,却要陪着他一起,面对这么险恶的局面。
“资料的备份和隐蔽转移,按照先生之前定下的预案,已经在悄悄进行了。”
老徐压低声音说,“至于撤离……现在谷外的情况不明朗,皇甫英的人肯定在暗中盯着。大规模撤离不仅不现实,反而可能打草惊蛇,给对方一个立刻动手的理由。
我们现在要做的,第一是稳住内部,让大家相信先生会醒,相信栖霞谷能渡过这个难关。第二,就是尽快摸清皇甫英的真实意图和底线。”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静室的方向,语气笃定:“一切,都得等先生醒来定夺。我相信,先生既然能带着大家从坠星湖那样的绝地活着回来,就一定有办法应对眼前的难关。”
话是这么说,可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在受煎熬。
接下来的两天,栖霞谷里里外外,都笼罩在一种山雨欲来的紧绷气氛里。
谷内,老徐和晓叶拼命维持着日常的教学和工作运转。可任谁都能感觉到,那份平静之下,藏着汹涌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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