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轩的密令,是在子夜时分送到的。
一只通体漆黑的铁羽鹰隼,硬生生穿透栖霞谷的幻阵防御,精准地落在观测台的石栏上。
鹰爪上系着的不是寻常传讯玉简,而是一枚巴掌大小的玄铁令牌——那是天衍宗剑鸣峰亲传弟子专用的紧急召令。
令牌入手沉重冰凉。
沈墨轩注入神识,里面的内容简短得近乎冷酷:
令:剑鸣峰第七亲传沈墨轩,即刻返回中州述职,不得延误。逾期不至,以叛宗论处。
落款是他师尊沈星河的私人印记。
可沈墨轩一眼就瞧出不对——印记的灵力波动有细微异常,这不是师尊主动发的,是在某种“监督”下被迫盖上去的。
“他们要你回去。”林晓禾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不知何时上了台,手里端着一盏温好的安神茶,递到他面前。
沈墨轩接过茶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令牌冰冷的边缘:“时限就十天。从南离赶回中州,最快也要九天。”
“也就是说,你明天一早就得动身。”
林晓禾望向东南方向,夜色里,万修冢的轮廓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青云宗把刀架到你脖子上了,这是逼着天衍宗表态。”
两人之间,只剩下沉默。
夜风卷过谷中霞色的叶片,发出潮水般的沙沙声,听着格外让人心里发沉。
“我不走。”
沈墨轩忽然开口,语气斩钉截铁,“这个节骨眼上离开,等于把你们——”
“你必须走。”
林晓禾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你留下,剑鸣峰就彻底被拖下水。你回去,沈真人好歹还有周旋的余地。而且——”
她转过身,目光直直对上沈墨轩的眼睛:“我需要你在中州,做我们的眼睛和耳朵。青云宗下一步要怎么动,各大宗门对那扇‘门’是什么态度,这些消息,只有你回去才能摸到。”
沈墨轩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一声苦笑:“你这人,总是这么……理智。”
“不是理智。”林晓禾轻轻摇头,“是我们,别无选择。”
她抬手指向谷中那些沉睡的木屋和洞窟:“八十三个学员,十四个核心成员,还有靠着我们的药王会、百炼门、黑石帮……所有人的身家性命,都拴在这栖霞谷里。我们现在根本没资本和青云宗硬碰硬,只能周旋,只能拼命争取时间。”
时间。
这个词像块巨石,狠狠压在两人心头。
系统的预警视野里,万修冢那团暗红色光斑,开启进程已经跳到了 21.3%。
距离30%的共振临界点,满打满算,只剩不到一周。
而青云宗的刀,显然等不到那个时候。
第二日黎明,另一个坏消息,紧跟着砸了过来。
苏晚晴从赤沙镇匆匆赶回,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凝重:“青云宗的‘异端察缉令’,已经发到南离各大势力手里了。名单上十七个名字——林先生,你排在第三位。”
“察缉令?”晓叶一脸茫然。
“比通缉令狠多了。”
老徐脸色发白,声音都在抖,“通缉令顶多抓人,察缉令……能‘察其言行,缉其羽翼,毁其根基’。说白了,只要和我们沾点边的人、合作过的组织,哪怕只是买过我们一瓶药,都可能被牵连。”
赵大河一拳砸在石桌上,震得茶杯哐当响:“他们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孤立!”
“不止是孤立。”
莫炎放下手里的药杵,语气沉得像铁,“察缉令一出,药王会、百炼门那些人,为了自保,说不定会主动和我们撇清关系。甚至……反咬一口。”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午后,药王会姜会长的亲信就悄悄送来了一封密信。信上就一行字:
风紧,暂避。药材供应,断三日。
没有解释,没有歉意,只有最现实的明哲保身。
更糟的还在后头。说好的矿石,黑石帮那边迟迟没动静;百炼门承诺的第二批教具,也没了下文。
不过一天功夫,栖霞谷就从各方争抢的香饽饽,变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孤岛。
暮色四合时,林晓禾独自站在观测台上。
她望着谷中渐渐亮起的灯火,心里五味杂陈。
晓叶带着几个女学员在灶房忙碌,炊烟袅袅升起,飘着淡淡的饭香。
赵大河在训练场上吼得震天响,正领着新学员练基础防御阵型。
老徐和莫炎蹲在试验田边,为了一组数据争得面红耳赤,小陈在旁边埋头记录,不敢插嘴。
苏晚晴则坐在古观测台的残柱下,借着最后一点天光,翻看着那本泛黄的家族古籍。
这是他们花了三个月时间,一砖一瓦从无到有建起来的家。
简陋,却处处透着生机。脆弱,却藏着改变一切的可能。
“先生。”晓叶不知何时也上了台,手里捧着一件刚缝好的棉袍,“沈公子走了。他说……最多一个月,一定回来。”
林晓禾接过棉袍,针脚细密厚实,带着晓叶独有的细心。“他留下的东西,都收好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