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芽苗在第七天停住了生长的势头。
它们就定格在三寸高矮,叶片完全舒展开,泛着一层诡异的金属光泽。
林晓禾让人用特制的隔离罩,把整个“甲三”试验田封得严严实实,只留了个小小的观察口,每天定时记录数据。
“灵气吸收率是普通金银花的三十倍,但吸收的灵气没用来长个儿,全转化成了某种未知的惰性能量,储存在茎秆里。”
晓叶汇报最新观测结果时,声音里满是困惑,“而且它周围的土壤……正在慢慢恢复。不是被抽干后又补上了,更像是被‘过滤’了一遍——杂质和微量污染都被它吸走了,剩下的土壤反倒更干净。”
林晓禾盯着隔离罩里的植株,琢磨了半天:“这么说,它不是搞破坏的,反而是……净化的?就是路子太猛了点?”
“目前看是这样。”
晓叶点头,“但我们不敢取样分析,怕闹出什么不可控的变化。”
“先接着观察吧。”林晓禾转过身,望向已经有模有样的谷地——二十座木屋整整齐齐排着,教学洞窟里传来老徐讲《格物初篇》基础概念的声音,远处试验田里,其他批次的药材正长得好好的。
是时候了。
她走到古观测台下的空地,那里立着块没打磨过的青石板。
沈墨轩正蹲在石板上刻画符文——不是啥攻击防御的,是种特殊的“共鸣阵”,能让声音在谷里均匀传开。
“就今天?”沈墨轩停下手,抬头问她。
“就今天。”林晓禾点头,“把所有人都叫过来,那些还在犹豫要不要留下的也喊上。”
半个时辰后,栖霞谷里的人全聚到了观测台下。
除了原本十五人的核心团队,还有后来陆续加入的九个新人——有的是在赤沙镇听了传闻找来的散修,有的是附近村落里对“怪病”感兴趣的郎中,甚至还有个黑石帮派来“探虚实”的年轻矿工,来了之后就赖着不走了。
三十四个人,齐刷刷站在清晨的霞光里。
林晓禾登上观测台前临时搭的木台。
她没穿啥华丽衣裳,还是一身素净的棉布衣裙,只是腰间多挂了枚木牌——用铁线木刻的,正面是“格物”两个字,背面是精细的观察刻度纹。
“诸位。”
她的声音不大,但借着共鸣阵的力道,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从云河县到临江府,再到这栖霞谷,咱们一路走过来,就为了一件事:在这天道异变、规矩乱套的世道里,找一条能活下去的路。”
台下静悄悄的,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这条路,靠一个人的天赋本事走不通,靠哪个宗门的老传承也保不住。”
林晓禾的目光扫过一张张面孔,“它得靠观察、靠记录、靠验证,靠一辈辈人攒下来的经验去修正完善。它是一套方法,一门学问,一种……能教、能学、能越变越好的‘道’。”
她举起腰间的木牌。
“所以今天,就在这儿,我宣布——‘晓禾学塾’,正式成立。”
没有敲锣打鼓,没有插旗挂彩,只有山谷里的风掠过霞色树叶,沙沙作响。
“学塾不教什么修炼法门,也不传什么长生不老的法子。”
林晓禾接着说,“咱只教三样东西:第一,怎么观察这个世界——从灵气到波动,到草木如何生长,从星星怎么转,到地脉怎么流动。第二,怎么记录分析看到的这些——画图、制表、总结规律、琢磨猜想。第三,怎么运用这些知识解决真问题——治病、净化污染、育种、防灾害,甚至……对付那些从‘门’里跑出来的东西。”
台下开始有人小声嘀咕。
“学塾收学生,不问出身来历。”
林晓禾的声音陡然拔高,“你是宗门弟子也好,是散修也罢;你是大夫、工匠、庄稼汉,哪怕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普通人——只要你想搞懂天地间的道理,想做点帮衬众生的事,通过基础考核,就能进来学。”
她顿了顿,又补了句:“当然,这条路不好走。会有人打压,有人敌视,搞不好还会丢性命。所以现在想走的,还来得及。”
没人动。
赵大河第一个站出来,嗓门粗得像打雷:“林先生!咱这帮人早就选好了!要怕死,当初就不会跟着您来这火泽鬼地方!”
小陈赶紧点头附和:“就是!我师父说我走歪路,可我救的人比他多得多!”
“还有我!”
那个黑石帮的年轻矿工举起手,“我叫石磊!我爹在矿下被黑气侵了身子,青羽门的人说‘没救了,就地埋了’。可我不信!先生,我想学咋救我爹那样的人!”
一个接一个的声音响起来。
有人是为了家人,有人是为了乡亲,还有人就是单纯对这世界满是好奇,想弄个明白。
林晓禾静静听着,直到最后一个人说完。
“好。”她就说了一个字,然后转过身,指向观测台石壁上刚挂好的木匾。
匾上四个大字,是她亲手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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