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青色剑光没有径直砸落造成破坏,反倒在院子上空轻灵地盘旋一周。
剑光敛去,露出三名修士的身影。
为首的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面容冷峻,眉眼狭长。
他身着青羽门执法堂特有的深青色镶银边道袍,气息深沉内敛,却比韩峰锐利数倍。
他身后两人看着年轻些,同样面无表情,眼神像鹰隼似的,扫过下方狼藉的院落和众人。
三人飘然落地,脚步轻得没半点声响,显露出精妙的御空修为。
“韩峰师弟,何事喧哗?”冷峻男子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直接忽略了沈墨轩和林晓禾,仿佛两人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韩峰连忙快步上前,躬身行礼,脸上满是恭敬,还藏着一丝掩不住的得意:“秦师兄!您来得正好!这女人就是林晓禾,行事诡异,擅布奇阵,培育妖植,还拿歪理邪说蛊惑人心,搅得地方不得安宁!
小弟正逼着她炼一炉清心散,好揭穿她的骗局。谁料她竟用些乱七八糟的破烂玩意儿敷衍,炼丹还没成呢,天知道她在搞什么……”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见,那位秦师兄的目光已经越过他,落在石桌上铜片里的淡青色粉末上。
秦师兄狭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细微的讶异。
他没有像韩峰那样,先入为主地鄙视那些“破烂玩意儿”,反而走上前,伸出两根手指虚空一引。
一股柔和的灵力托着一小撮淡青色粉末,飘到他眼前。
他没有直接用手碰,而是闭上眼睛,用神识仔细感应。
数息之后,他睁开眼,眼中的讶异已经变成了凝重。
他手指微动,那撮粉末均匀分成三份。
一份被他收进玉瓶,另外两份飘向身后的两名执法弟子。
“灵气纯净度,上品。”
秦师兄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药性稳定平和,没有燥烈杂气。宁神、清心、调和三性融合得圆融自然,几乎没什么瑕疵。杂质含量……低于一成。”
他每说一句,韩峰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彻底面无人色。
“这……这怎么可能!”
韩峰失声尖叫,“她用的是破陶罐、破沙盘,烧的还是凡火……怎么能炼出上品清心散?!秦师兄,她肯定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邪法……”
“邪法?”
秦师兄冷冷瞥了他一眼,“你感应到邪气了?还是阴秽之气?或是任何非灵力的异常波动?”
韩峰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他确实没感应到半点“邪异”气息,那粉末散发出的,是再纯正不过的温和木、水、土属性混合灵气,正是上品清心散该有的样子。
“可她用的方法……”韩峰还是不甘心。
“方法?”秦师兄终于把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林晓禾,眼神锐利如刀,“你的炼丹之法,师承何人?所用的控温、合药之理,又是从何处学来的?”
他的问题直指核心,不带半点偏见,只问根源。
林晓禾迎着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平静回答:“我没有师承。这套法子,是我观察药材性质,分析它们能量反应需要的条件,再设计相应步骤得出来的。控温合药的道理,来自我对火焰、热量传导,还有物质在不同温度下状态变化的规律总结。”
“规律总结?”秦师兄微微皱眉,“丹道变化万千,讲究的是感悟天成,哪来什么固定‘规律’?”
“变化虽然多,但特定药材的特定成分,它们熔解、挥发、反应、稳定的温度区间,应该是相对固定的。”
林晓禾指向铜片,“要是不知道宁神素在一百五十度左右释放效果最好,不知道清心素得先去除多余水分再活化,不知道复合粒子在一百八十度的短暂高温下定型最稳定,又怎么能保证每次炼丹,都能炼出稳定的上品丹药?”
她顿了顿,接着说:“或许,这就是很多丹师炼同一种丹药,却时好时坏、品相不稳定的原因之一——太依赖模糊的‘感悟’和‘火候’,没能抓住里面相对确定的‘参数’。”
这番话,比她炼出上品清心散更让秦师兄和身后的执法弟子动容。
这几乎是在否定丹道传承里的某些根基性认知!
“荒谬!”韩峰听得心惊肉跳,厉声反驳,“丹道是沟通天地造化的法门,岂是死板的参数能框定的!你这是亵渎大道!”
秦师兄却抬手拦住了他。
他没有立刻斥责林晓禾的“荒谬”,反倒再次看向那铜片,还有下方简陋的沙盘、铁丝和陶罐。
这套装置粗陋得可笑,可它确实精准模拟出了炼制清心散需要的三个关键温度平台,还成功引导了药性反应。
这种思路,他闻所未闻。
要是真如她所说,能把炼丹过程“参数化”“流程化”……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很多低阶丹药的炼制,可能不再完全依赖丹师的天赋和那些只可意会的经验;意味着可以稳定、批量地生产特定品质的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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