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霓虹灯在雨幕里晕成一片模糊的橘红,我踩着积水往前冲时,后颈的伤口又开始发烫。火狐狸的尾巴尖扫过我手腕,蓬松的红毛上沾着的血珠滴在水洼里,漾开细小的涟漪。
“往左拐!”火狐狸突然炸毛,蓬松的尾巴猛地竖成旗杆。我下意识拽住旁边的消防栓借力转向,后腰随即传来一阵劲风——是砍刀劈开空气的锐响。回头时正看见黄毛混混的刀刃嵌进对面的砖墙,雨水顺着刀身往下淌,在墙根积成小小的血溪。
“苏然!你他妈的跑不掉!”黄毛的嘶吼混着雷声滚过来,身后的脚步声像密集的鼓点敲在积水里。我摸出藏在腰后的蝴蝶刀,刀柄上还沾着刚才在台球厅蹭到的蓝黑墨水,这是第七中学那帮小子的标记。
火狐狸突然窜进旁边的窄巷,蓬松的尾巴在黑暗里划出一道红光。我紧随其后钻进巷子,才发现两侧的墙头上站着十几个黑影,都是穿着七中校服的半大孩子,手里的钢管在路灯下泛着冷光。
“张奇这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我咬着牙笑了笑,蝴蝶刀在指间转了个圈。上周砸了他们的赌档时,这小子哭着喊着说要让我横着走出城,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火狐狸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前爪指着头顶的广告牌。我抬头看见霓虹灯牌的铁架已经锈蚀得厉害,几根钢筋悬在半空摇摇欲坠。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黄毛的叫骂声已经到了巷口。
“借力!”我低声喊着抓住火狐狸的后颈,它立刻会意地弓起身子。就在黄毛的脑袋刚探进巷口时,我踩着狐狸的脊背猛地跃起,蝴蝶刀精准地劈在锈蚀的钢筋上。断裂的广告牌发出刺耳的尖叫砸下去,正好堵死了巷口。
火狐狸轻巧地跳上堆在墙角的垃圾桶,尾巴卷着个空酒瓶丢过来。我接住时发现瓶身上还留着它的牙印——这是我们在废品站练了三个月的默契。酒瓶在手里转了两圈,精准地砸在左侧墙头上那个小子的膝盖上,惨叫声里混着钢管落地的哐当声。
“往下跳!”我踩着摇晃的铁架爬上墙头,火狐狸已经蜷成个红球滚了下去。落地时脚踝传来一阵刺痛,低头看见玻璃碴子扎进了运动鞋。身后的孩子们已经开始拆广告牌,木板断裂的声音里夹杂着张奇气急败坏的吼声。
“往码头跑!”火狐狸抖着身上的雨水,红毛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银光。我拽住它的尾巴跟着往前冲,穿过堆满废弃集装箱的货场时,听见身后传来警笛的声音。这是老规矩,每次把事情闹大,李警官总会“恰好”出现在附近。
集装箱之间的缝隙里突然窜出个黑影,我侧身躲开时闻到一股熟悉的檀香味。是刀疤脸的人,他们袖口总缠着浸过檀香的黑布,据说这样砍人时不会留下指纹。火狐狸突然扑上去咬住那人的手腕,锋利的犬齿直接穿透了布料。
“妈的!”刀疤脸的闷哼声里,我已经扑到他面前。蝴蝶刀抵住他咽喉时,发现这人脖颈上纹着半截蛇头——是城西蛇堂的标记。张奇什么时候跟这帮亡命徒勾搭上了?
“谁派你们来的?”我盯着他渗出血珠的脖颈,蝴蝶刀又往前送了半寸。火狐狸的牙齿咬得更紧,那人手腕上的血顺着皮毛往下滴,在地上积成小小的血洼。
警笛声突然变近了,红蓝交替的光透过集装箱的缝隙扫过来。刀疤脸突然露出个诡异的笑容,趁我分神的瞬间猛地撞过来。我被他撞得后退半步,蝴蝶刀划破了他的锁骨,而他怀里的匕首已经刺向我的小腹。
火狐狸的惨叫声突然炸响。我低头看见它用身体挡在我面前,匕首的血槽里正汩汩地往外冒血。红毛被血浸透,变成深褐色的一团。那瞬间我听见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抓着刀疤脸头发往集装箱上撞的力道,几乎要把指骨捏碎。
“苏然!”李警官的吼声从货场入口传来时,我已经把刀疤脸的脑袋撞得血肉模糊。火狐狸趴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呜咽,尾巴有气无力地扫着我的裤脚。
警灯的光突然熄灭了。黑暗里传来子弹上膛的轻响,我立刻拽着火狐狸滚进集装箱缝隙,鼻尖蹭到地上的汽油味。这不是李警官的风格,他抓人时从不会带枪。
“蛇堂的人?”我摸着怀里火狐狸逐渐变冷的身体,蝴蝶刀在掌心转出冷光。集装箱顶上突然传来脚步声,有人用脚尖踢着铁皮,发出规律的叩击声——三长两短,是道上的求救信号。
火狐狸突然挣扎着抬起头,鼻尖指向东侧的油罐区。那里的储油罐上爬满了生锈的铁梯,在月光下像一排狰狞的骨架。我刚要起身,就听见身后传来金属断裂的脆响,回头看见集装箱的门锁被人用撬棍撬开了。
“苏然,别来无恙啊。”门后的阴影里走出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手里把玩着枚银质打火机。火苗窜起时,我看见他左耳上的蛇形耳钉——是蛇堂堂主赵四海本人。
火狐狸突然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尽管身体在发抖,还是挣扎着挡在我面前。赵四海笑了笑,打火机“咔嗒”一声合上:“听说你最近在城东很活跃,连张奇的地盘都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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