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咧开嘴,又补了一句:“洪兴和东兴现在都乱成一锅粥了。”
“乱就乱呗,有什么大不了?东北乱炖尝过没?”
“没。”大飞摆摆手。
徐陆轻笑:“就知道你没吃过,除了不够辣,味道其实不错。”
大飞打断道:“陆哥,先别聊吃的,乌鸦和笑面虎为什么对他们老大下手?”
徐陆不紧不慢地说:“因为陈耀去找骆驼,说乌鸦和笑面虎杀了蒋先生。”
“他还承诺,只要交出这两人,洪兴的地盘就全开放给东兴走粉。”
“乌鸦和笑面虎知道后,当然得抢先动手。”
这番话信息量太大,大飞愣了三分钟才缓过神。
“等等,陆哥,你先别急——”
他连连摆手,眉头拧成疙瘩,追问道:“陈耀怎么确定蒋先生是乌鸦杀的?”
“这推测很合理。”徐陆点头。
接着,他告诉大飞,自己安插在陈耀身边的眼线听到了风声。
大飞听得目瞪口呆,眉头从“川”字拧成了“王”字。
一时半会儿,他实在消化不了这么多消息。
突然,他一拍桌子:“陆哥,你在这儿干坐着干嘛?该带兄弟们去抓乌鸦!”
“抓乌鸦?”徐陆似笑非笑。
大飞愣了一下:“不然呢?”
我明白了,你早就安排好了吧?
徐陆刚要开口,桌上的大哥大突然响起。
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便挂断。
嘴角随即扬起一丝笑意。
......
与此同时。
湾仔区。
靓坤的地盘已经由陈耀接手。
因为靓坤的手下都跟徐陆作对,他们需要陈耀来带领。
陈耀愣在原地足足一分钟,突然大吼:
你说什么?阿军,再说一遍!
耀哥,骆驼被杀了,是乌鸦和笑面虎下的手。
阿军一字一顿地汇报。
听完后,陈耀瘫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猛然间,他想到一个可能——
是不是自己骆驼交出乌鸦和笑面虎的消息走漏了?
那两个叛徒知道后,肯定会先下手为强。
想到这,陈耀突然笑了。
站在一旁的阿军看到这个笑容,不禁打了个寒颤。
哈哈哈哈......
陈耀放声大笑,但笑声很快戛然而止。
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
抓不到乌鸦,什么都白搭。
阿军问道:耀哥,现在怎么办?
我们知道了骆驼的死讯,徐陆肯定也知道了。他一定会全力搜捕乌鸦。
陈耀点点头,掐灭手中的烟。
随即拿起大哥大。
黎胖子,立刻让你的人全部出动,给我找出乌鸦和笑面虎!
阿超,骆驼死了,我们必须抓住乌鸦。能召集多少人就召集多少人!
灰狗......
吹水叔......
陈耀打完电话立即下令:
阿军,还愣着做什么?
在等耀哥吩咐。
阿军惶恐地答道。
等你个头!立刻召集全堂口弟兄去找乌鸦和笑面虎,就算把香江掀个底朝天也要把人揪出来!
明白,耀哥。
阿军连连点头,转身就跑。
陈耀仰头沉思,细想是否还有疏漏之处。
两分钟后,他又拿起了大哥大。
......
西贡。
新界东南一隅。
既有乡野村落,也有新兴市镇,更散落着无数岛屿。
这里民风淳朴,传统犹存。
属于禁止开发的区域。
除游客外鲜有人至。
香江帮派林立,此地却无任何堂口。
破败的民居里,乌鸦数着旅行袋里的钞票,对身旁的笑面虎说:
要让老子知道谁栽赃,非灭他满门不可!
先保住自己吧。洪兴和东星都在 ** 我们。
两边老大遇害都算在我们头上,香江是待不下去了,得跑路。
向来嬉笑的笑面虎难得神色凝重。
嗤啦!
乌鸦猛地拉上拉链,狠声道:
这儿混不下去还能去哪?
荷兰得罪过五个帮会,去就是送死。大陆去不得,奥门太小,南洋人生地不熟,只剩 ** 了。
笑面虎讥讽道:你脑子进屎了?骆驼在 ** 多少关系?
“他们能容我们长久留在那儿?不动脑子想想…”
乌鸦见笑面虎竟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眼中掠过一丝狠厉。
笑面虎没注意到乌鸦的神色变化,只顾来回踱步,烦躁地念叨:
“我实在想不通,怎么都说是我们杀了蒋先生?”
“还有,究竟是谁在那么短时间内干掉了骆驼。”
“那人还用骆驼的手机给你连打三通电话,引我们回去,楼下明明有四个兄弟守着,对方是怎么得手的?”
乌鸦听完勃然大怒:“说不定是哪个马仔出问题了!”
说罢对着空气连挥数拳,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
笑面虎摇头:“不可能,那四个都是骆驼的生死兄弟,比我们更亲,绝不会害骆驼。”
乌鸦收起拳头追问:“那你说是谁?”
笑面虎沉默不语。
此刻他连看都不想看乌鸦一眼。
忽然瞥见远处机耕路上人影绰绰,心头猛地一颤。
眯眼细看,原是一队戴遮阳帽的游客。
等游客走远,后方又出现黑压压一群人。
这次笑面虎看清了——
人人手中握着 ** ,为首的正是洪兴大飞。
笑面虎脸色霎变,失声惊呼:
“乌鸦!大飞带人杀过来了!”
乌鸦闻言弹簧般跃起,头也不回地冲向楼梯,直接从二楼阳台纵身跳下,撒腿狂奔。
笑面虎猛吸一口气,双手撑栏往下跳。
这一跳直接摔断了右腿。
“人在那边,给我围住!”
大飞冷喝声响彻四方。
乌鸦持刀疾驰,刚冲出二十来米,正撞上迎面而来的韩宾。
韩宾身后站满了黑压压的人群,他转头望向那片旧民居。
刚一转身,赫然发现民居前已冒出几十道人影。
乌鸦握紧手中的刀,眼神凶狠。
此时人群忽然分开,一个西装笔挺的年轻人朝他走来——
正是徐陆。
乌鸦心知今天在劫难逃。
他懒得去想对方如何找到自己,只想拉个垫背的,刀锋直指徐陆:“有种单挑!我死也认!”
徐陆摇头嗤笑:“几百号人陪你玩单挑?兄弟们,给他打成八分熟!”
话音未落,马仔们一拥而上。
笑面 ** 灵地抱头蹲下,乌鸦挥刀乱砍,却被瞬间吞没在人海里……
再猛也抵不过人多。
徐陆给韩宾和大飞递上雪茄,叮嘱道:“别 ** ,八分就好。”
“安排好了,陆哥。”韩斌应声。
大飞咧嘴一笑:“躲西贡乡下?真难为他们。”
“陈耀怕是正带着人全港搜呢。”
徐陆笑而不语。
大飞其实好奇他是怎么找到这俩人的,但没多问——能猜到背后布局精密。何况人已到手,深究无益。
三分钟后,徐陆抬手喊停。
马仔们散开,露出蜷缩如死猫的乌鸦,哪还有半分“下山虎”的威风。
徐陆瞥向笑面虎:“拖过来。”
两名小弟立刻揪着人拖到跟前。
剧痛与惊惧让笑面虎冷汗涔涔,他抬起头与徐陆对视片刻,又默默垂下眼帘。5
徐陆蹲下身,直视着他的眼睛:
“乌鸦是个蠢货,但你不同,你很清楚我的目的。”6
笑面虎着沉默。3
徐陆抬手拍了拍他的面颊,眉头紧锁:
“我原以为你比乌鸦懂事,事到如今还在犹豫什么?非要等到承受不住才肯开口?还是想让我用你家人来提醒你?”3
“我不愿如此。江湖规矩我最看重,真不想走到那一步。”6
笑面虎闭眼长叹:
“明白了。”3
徐陆正欲离开,笑面虎突然发问:
“徐陆,骆驼的死是你指使,还是陈耀所为?”
徐陆居高临下地笑着:
“蒋天生和骆驼,不都是你和乌鸦的手笔吗?”
“我认定是你。”
笑面虎声音沉重:“靓坤和陈耀都没这个胆量,我......”
徐陆不耐烦地挥手打断:“带他回去好好开开眼界。”
......
深夜。
洪兴总堂。
肥佬黎带着手下进门时,发现会议长桌已不见踪影。
这般阵仗只意味着一件事——刑堂开启。
上次陈浩南被万箭穿心、逐出洪兴时也是如此景象。
肥佬黎望向茶水间门前把守的乌蝇,神色变幻着想上前打探。
乌蝇抬手拦住了他。
换作从前,这位北角堂口话事人早该暴怒——毕竟对方连草鞋都不是。
但此刻他瞥见窗边负手而立的徐陆,识相地退到一旁。
二十分钟内,洪兴各堂口扛把子陆续到场。
有人喜形于色。
有人满面愁容。
喜笑颜开的人们高声谈笑,互相递烟问候。
比如大飞和恐龙。
忧心忡忡的则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比如灰狗和阿超。
很快,陈耀出现了。
今 ** 面色灰暗,显得无精打采。
灰狗、阿超、肥佬黎都注视着陈耀。
但今天没人上前与他搭话。
洪兴总堂会议室内陷入死寂。
这时徐陆和兴叔走了过来。
兴叔对陈耀说:阿耀你是总堂白纸扇,今日刑堂由你主持。
陈耀吸了口雪茄:我有些感冒,请口水叔主持吧。
口水鸡轻笑道:
我也咳嗽喉咙痛,还是你们年轻人来吧。
徐陆看向兴叔:那就由兴叔主持。
兴叔面露诧异,似没想到自己能主持行刑堂,回过神后点头应道:
好,我来。
说罢站到关公像与蒋天生、靓坤遗像前。
本想说些场面话,奈何读书不多,只好直说:
前日总堂会上说过,谁能替蒋先生 ** 谁当龙头,现在徐陆做到了。
徐陆向乌蝇使了个眼色。
乌蝇立即带四个小弟从侧室拖出两人。
有元老不识得:这两人是谁?
韩宾上前道:东兴五虎知道吗?这是下山虎和笑面虎,他们不仅杀了蒋先生,连自己老大骆驼也害了。
话音刚落,堂内顿时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