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驱散了京都最后一丝夜色,却驱不散笼罩在寰宇竞技场上空那几乎凝为实质的期待与躁动。距离全国大学生武道大赛个人赛最终决赛,仅剩一个时辰。
今日的竞技场,与往日任何一天都截然不同。能够容纳数十万人的环形看台,在黎明之前便已座无虚席,甚至过道、阶梯、所有能站人的地方,都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喧嚣声浪直冲云霄,却又在某个时刻,不约而同地化为一种屏息凝神的寂静,仿佛暴风雨来临前那令人心悸的安宁。
各大媒体的灵能投影设备早已架设在最佳位置,灵网直播频道在开赛前数小时就被挤爆,无数人通过各种方式关注着这场即将到来的巅峰对决。各大赌坊关于胜负的盘口早已封盘,赔率在昨日两场惨烈的半决赛后几经波动,最终定格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点——看好陆明镜坚韧意志与奇迹创造能力的人,与看好沈凌霄绝强实力与底蕴的人,几乎持平。
贵宾席上,来自各大武院、顶尖宗门、世家大族乃至军方的观礼者们,早已就位。他们的目光不再像之前那般随意,而是充满了审视、评估与隐隐的激动。天南武院院长与几位副院长亲自到场,神色平静,但紧握的扶手暴露了他们内心的波澜。北斗、东华、西漠、北冥等顶尖武院的院长或代表亦悉数在列,表情各异。一些隐世宗门的长老,目光灼灼,似乎在评估着场上两位年轻天才的“成色”。军方的几位将领,更是毫不掩饰对两位选手展现出的战斗意志与潜力的欣赏。
“天南这次,真是出了两条真龙啊!” 一位来自西漠学院的白须长老抚须感叹,声音不大,但在座皆是修为高深之辈,听得清清楚楚。
“一冰一火,皆是极致。此战无论谁胜,都必将名动天下,载入史册。” 另一位穿着儒衫、气质温和的老者缓声道,他是来自稷下学宫的一位大祭酒,地位尊崇。
“哼,两败俱伤之局,强弩之末罢了。谁能撑到最后,还未可知。” 也有不和谐的声音发出,来自某个与天南关系微妙的世家代表。
“听闻陆明镜昨夜用了禁术吊命,沈凌霄也服了‘极寒冰髓’镇压反噬,这两人,怕是要在擂台上分生死啊。” 有人低语,带着一丝残酷的兴奋。
议论纷纷中,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东西两侧的选手通道,等待着那两位主角登场。
回春阁,静室。
陆明镜缓缓睁开眼睛。一夜的“涅盘液”浸泡、“燃魂香”灼烤,以及最后那枚刺入心脉要穴、激发潜能的“焚血针”,让他的身体暂时摆脱了那种极致的虚弱与剧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近乎沸腾的“充盈感”。
但这种充盈感如同空中楼阁。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力量在四肢百骸奔流,内息似乎恢复到了巅峰时期的六七成,甚至更加汹涌澎湃。然而,经脉传来阵阵灼热的刺痛,仿佛随时会再次撕裂;丹田处如同架在火堆上烘烤,那“充盈”的内息躁动不安,带着一种毁灭性的狂暴;神魂深处,则是一种透支后的空洞与麻木,又被“燃魂香”强行刺激得异常清醒、敏锐,甚至能“听”到血液在血管中奔流的轰鸣。
他知道,这是饮鸩止渴。是苏文心导师和学院,用珍贵到极致的资源,甚至冒着触犯禁忌的风险,为他强行“点燃”了这最后一把火。火灭了,剩下的,可能就是真正的灰烬。
他慢慢从特制的药液中站起,水珠顺着精悍却布满新旧伤疤的身体滑落。柳青青红着眼睛,默默为他披上一件崭新的、绣着天南徽记的白色战袍。战袍下,是绷带下依旧隐隐作痛的伤口,和体内那 ticking 作响的“倒计时”。
“师兄……” 柳青青的声音带着哭腔,想说什么,却哽咽难言。
陆明镜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有些僵硬,但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没事,青青。等我回来。”
苏文心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这位素来严厉的导师,此刻眼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有关切,有骄傲,有担忧,更有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她没有多说,只是走上前,将一枚温润的玉佩塞进陆明镜手中。“贴身戴着,关键时刻,或可护你一线生机。”
陆明镜握紧玉佩,入手微温,似有暖流渗入心脉,稍稍安抚了那份躁动。他重重点头,然后,转身,迈步,走向门外那片喧嚣的天地。他的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有些单薄,却挺得笔直,如同北境风雪中永不弯曲的孤松。
北斗疗伤静室。
玄冰台上,沈凌霄缓缓吐出一口带着冰晶的寒气。服下“极寒冰髓”后,他体表的伤口在极寒下停止了恶化,甚至覆盖上了一层晶莹的冰痂。但他体内,那彻骨的寒意已渗透到神魂深处,心湖冰封,情感淡漠,连思考都仿佛带着冰棱摩擦的质感。
他睁开眼,冰蓝色的瞳孔中,再无一丝波澜,倒映着静室清冷的墙壁,也倒映着内心深处那片永恒的冰原。昨日的疲惫、伤痛,似乎都被冻结、封存,只留下最纯粹的战意,以及对“冰封之道”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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