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接过那烫金请柬。
吕布那点弯弯绕绕的心思,他用脚指头想都知道。
我这曹操的大公子,带着个医术通神还贼漂亮的小媳妇,千里迢迢从许都跑这下邳来,就为了巡个边?瞅瞅流民?鬼才信!糊弄鬼呢!
曹昂将请柬合上,对邹缘笑道:“看来,这顿酒是躲不掉了。也好,顺便看看能不能再碰到我那续命小药丸。”
邹缘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小心点,找机会一定要狠狠出口恶气!”吕布那日席间的羞辱,她可都记在小本本上呢。
她忽然蛾眉轻蹙,忧色更重:“子修,我总觉得心神不宁。那吕布看似粗豪,实则心思难测,陈宫更是智计深沉。”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曹昂冷笑一声,“他摆他的鸿门宴,我唱我的将相和。看谁先绷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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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侯府,灯火依旧,丝竹如常。
吕布高踞主位,玄甲已卸,只着一身锦袍,更显魁梧。
陈宫坐在下首,老神在在,余光却似有若无地锁着曹昂。
高顺坐姿如松,面容冷硬,沉默不语。
张辽按刀而立,神情与高顺如出一辙,眼神带着点审视。
曹昂慢悠悠啜了口酒,脸上笑容不变,目光却似不经意地扫过厅内,尤其是吕布身侧那些空着的席位。
奇怪……她竟不在?
一丝失落掠过心头,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压下那点期待。
几杯黄汤下肚,宴席间暗流涌动。
没等吕布发话,陈宫忽然撂下竹箸,率先开口,
“听闻曹公子曾往小沛一行?不知对那位客居的刘玄德,观感如何?”
他刻意顿了顿,补充道,“哦,公子莫要误会,只是玄德公客居徐州,温侯一向待其亲厚,故而关心一二。”
曹昂放下酒盏,神色坦然,“确有此事。昂奉旨巡边,安抚流民,小沛亦是必经之地。既过其地,于情于理,都该拜会一下这位海内闻名的刘皇叔。”
吕布闻言,轻哼一声,目光瞥来。
曹昂恍若未觉,继续从容道:“玄德公仁德之名,天下皆知。此番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待人接物,温厚谦和,颇有长者之风。关、张二位将军亦是豪气干云,皆万人敌,对玄德公更是忠心耿耿,令人钦佩。”
旋即话锋微转,“只是小沛地小民贫,资源匮乏。听闻玄德公虽广施仁政,爱惜民力,但数千兵马驻扎,粮草军械耗用甚巨,长此以往,恐非长久之计。玄德公虽安之若素,然其麾下文武,难免有为前程忧虑者。”
这番话,既肯定了刘备的为人与实力,又点出了他的窘境与压力,听起来客观中肯,毫无挑拨之意,却悄然在吕布心中埋下了一根刺。
曹昂顿了顿,笑容真诚,状似随意地问道:“咦?今日怎不见貂蝉夫人?昂还想着,今日若能再闻夫人仙音,实乃一大幸事。”
吕布闻言,大手一挥,浑不在意地道:“哦,貂蝉啊!昨夜不知怎地感染了风寒,今早起来就头重脚轻,身子不适,在房中歇着呢。”
曹昂愕然,学武的人,应不至如此吧?
嘴上却说:“原来如此。那真是可惜了。还请温侯代昂向夫人问好,愿夫人早日康复。”
陈宫目光微闪,追问道:“哦?那以公子之见,玄德公未来当作何打算?是会安于现状,还是会另谋出路?”
曹昂心中冷笑,面上装出沉吟未定的神情:“公台先生此问,实难回答。玄德公乃汉室宗亲,胸怀匡扶之志,天下人皆知。其志向来非小沛一隅可限。然其为人重情重义,温侯当日收留之情,想必玄德公始终铭记于心。”
他再次捧了吕布一下,暗示刘备可能因人情而暂时蛰伏。
“至于未来……”曹昂端起酒杯,轻啜一口,模糊道,“昂乃外人,岂敢妄揣英雄之心?或许静待天时,或许另有机缘。但无论如何,玄德公非常人,其麾下关、张更是世之虎将,无论去向何方,都必将在天下掀起一番风浪。这一点,温侯与公台先生,当比昂更为了解。”
他巧妙地把皮球踢了回去,看似谦虚,实则加剧了对方的猜疑。
吕布听完,手中酒盏顿在案上,粗声道:“刘备此人,确是能收买人心!不过……”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只是眼神闪烁地扫了陈宫一眼。
陈宫则深深看了曹昂一眼,不再追问,只是举杯示意:“公子见解独到,宫受教了。喝酒。”
曹昂这番应对,老练得不像个年轻人,让他心中警惕更甚。
高顺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冷硬:“公子所言不差,刘备确非池中之物。然其若久居小沛,于我徐州而言,如芒在背。其人若安分守己,则耗我粮秣;若心生异志,则顷刻可成肘腋之患。主公,不可不早做决断,或彻底收服,或果断驱离,优柔寡断,反受其乱。”
张辽亦沉声接口,目光锐利:“高将军所言极是。刘备,虽暂如疥癣之疾,然有关张万人敌为辅,若得喘息之机,必成心腹大患。公子既言曹司空亦对其心存忌惮,何不借此良机,你我两家携手,以雷霆之势共剿之?既可为主公除去一患,亦可向司空示好,岂非两全其美?”
曹昂心中暗赞二人果然眼光毒辣,直指要害,但心思却有一半飘向了那称病不出的人儿身上。
他面上露出沉吟之色,叹道:“两位将军深谋远虑,昂佩服。然则,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玄德公素有仁德之名,乃汉室宗亲,无端讨伐,恐失天下人望,予人口实。家父之意,亦是静观其变,后发制人。况且……”
他话锋一转,看向吕布,语气格外诚恳:“温侯雄踞徐州,威名赫赫,天下谁不敬仰?那刘玄德即便真有几分心思,在温侯虎威之下,又焉敢轻举妄动?昂此番前来,亦代家父传达诚意,愿与温侯共保徐州安宁。但主动兴兵之事,干系重大,昂不敢妄言,还需温侯与家父从容计议。”
宴饮至中途,曹昂借口更衣,暂离席间。
在侍从引领下穿过廊庑,他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远处灯火阑珊的内苑方向。
不知那位月下佳人,今宵何在?
曹昂正在回廊下四处张望。
忽然,一道凌厉的破空声自身侧袭来!
曹昂下意识侧身闪避,只见一杆木制长枪的枪尖堪堪擦过他的衣襟。
持枪者是一个少女。
她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一身火红的劲装,勾勒出已然玲珑有致的身段。
青丝束成利落的马尾,露出一张明媚张扬的脸庞,眉眼间竟与吕布有七八分相似,但更添几分少女的娇艳。
“你就是曹操的儿子?”少女的声音清脆,“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反应倒是还行,我一下没戳中!”
曹昂微微一怔,随即失笑。这姑娘的脾气和这身打扮……他心中已猜出七八分。
“系统,这是吕布之女吕玲绮?也是我后续的攻略目标?”他在心中默问。
【检测到重要人物:吕玲绮,吕布与严氏之女。宿主,请注意您的言行。目标未达成年标准,且此行为存在伦理风险(注:其名义上的母亲为您当前攻略对象貂蝉)。本系统不建议……】
打住打住!曹昂立刻在心中反驳,“什么危险?什么有悖人伦?古代女子十五及笄就可婚配!你看这身段,这气势,哪点像未成年?再说貂蝉跟她有半文钱血缘关系吗?你管得还挺宽!”
【……宿主高兴就好。】系统无语,最终丢下一句不置可否的回应。
曹昂收回心神,看向眼前这朵带刺的小火苗,露出一个笑容:“在下正是曹昂。姑娘想必就是温侯的千金,果然虎父无犬女,这一枪……颇有温侯之风。”
吕玲绮哼了一声,收回木枪,扛在肩上,“哼,算你有点眼光。我爹夸你来着,说你比你那个奸雄老爹会说话。不过我娘说你就是个油嘴滑舌的小白脸!”
曹昂眉头一挑,“温侯谬赞,昂愧不敢当。至于严夫人,其中怕是有些误会。”
他顿了顿,笑道:“不过吕小姐的武艺,倒是让昂大开眼界。改日若有闲暇,或许可以切磋一二?”
“就你?”吕玲绮上下扫了他一眼,撇撇嘴,“细皮嫩肉的,经得起我几枪?不过你要是真想找打,本小姐随时奉陪!”她说完,扛着木枪,转身走了。
曹昂看着她的背影,摸了摸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