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辰的实力越强,解决这件事的把握就越大,雪之下雪乃抱着这样的念头,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向他娓娓道来。
“最近市里出了一名连环杀人犯,警方迟迟未能将其抓获。更可怕的是,今天就在我们学校,又有一名学生遇害。我远远看见了现场留下的血痕,每一道都超过三米长。那绝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所以,我想请你帮忙。”
她语气凝重,说完抬眼看向端木辰,却意外地在他脸上看到一丝期待的神情。
“你好像还挺期待?”雪之下雪乃忍不住问道。她心里有些打鼓,不确定这种期待对千叶市来说是福是祸。
“没错。”端木辰回答得干脆利落,甚至带着点跃跃欲试。
“如果真像你猜的那样,这星球底下藏着些不寻常的东西,那往后的日子,说不定就不会那么无聊了。”
他说话时,目光一直落在雪乃脸上,像是在观察她的反应。
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端木辰已经差不多摸清了雪之下雪乃表面下的性格,原则性强,甚至有点固执,为了维护内心的某种秩序,不惜代价。
这让他觉得有趣,也忍不住想逗弄一下。
就比如昨天,他趁着雪之下雪乃去上学,伤势好转些许,便悄悄出门溜达了一圈,熟悉了一下这个世界。
晚上雪之下雪乃回来,敏锐地察觉到他出过门,吃饭时就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句,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和警惕,生怕他这个异界来客在外面惹出什么乱子。
他当时一时兴起,就想看看她更激烈的反应,于是故意板着脸,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哦,没什么,顺手宰了几个不长眼、挡路的家伙。”
说完,还动用灵力在她眼前模拟了一段模糊但血腥的杀戮幻象。
那一刻,雪之下雪乃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就褪尽了。
她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眸里,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愤怒和深深的厌恶,紧接着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失望,虽然她极力克制,但紧抿的唇线和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是出卖了她。
那种混合着正义感和无力感的眼神,在端木辰看来,简直有趣极了。
他心想:‘这姑娘,要是我是个普通罪犯,她估计拼了命也要把我送进监狱吧?’
可惜,他不是普通人。雪之下雪乃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激怒他的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她硬生生把冲到嘴边的斥责咽了回去,指节捏得发白藏在桌下,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用平静甚至带着点妥协的语气说:
“下次如果你真想出去看看,可以……我可以陪你一起。”
端木辰看着她那副明明气得要死却不得不强装镇定、甚至试图监管他的样子,终于没忍住,低笑出声,打破了紧绷的气氛:
“逗你玩的。只是出去透了透气,没杀人。”
被欺骗的雪之下雪乃很是生气,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因此降到了冰点,陷入了诡异的冷战。
没想到才过了一天,她就因为学校的事,主动找上门来请他帮忙。
此刻,听到端木辰直言不会太无聊,雪之下雪乃的心又沉了下去。眼神黯淡了几分。
对她而言,超凡者越多,意味着世界越容易脱离常理和秩序,离她所期望的基于规则和法律的公平正义就越远。
而她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女高中生,在这种力量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什么也改变不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她。
“如果人与人之间的力量差距像天和地一样遥远,杀戮和压迫变成了常态……”她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悲哀。
“那样的世界,根本谈不上有趣,只会是地狱。”这一刻,她甚至由衷地希望,自己的猜测全是错的,那只是一起手段特别残忍的普通凶杀案。
“你太悲观了,雪之下。”端木辰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我来的那个宇宙,几乎人人都有机会踏上超凡之路,一样有其运行的规则和秩序——只不过,那种秩序的基石,往往是站在顶端的最强者的意志。所以……”
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她。“雪之下,如果你真想塑造一个符合你心意的世界,唯一的途径,就是你自己变得足够强,强到能制定规则。”
说完,他周身流转的那层如梦似幻的五色光华渐渐收敛入体,房间内恢复了正常的照明。
他轻盈地落地,走到雪乃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你现在这副沮丧的样子,实在有点难看。我还是喜欢你昨天生气的模样,至少那时候你更有趣些。振作点吧。我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点那个凶手的线索。”
话音未落,也没见他有什么大动作,身影就如同融入空气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房间里,只留下微微晃动的窗帘表明他曾离开的痕迹。
雪之下雪乃在原地呆立了几秒,才伸手按亮了卧室的顶灯。她走到梳妆台前,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镜中的少女脸色苍白,长发因为一天的奔波和心绪不宁而显得有些凌乱,
几缕发丝黏在汗湿的额角。平日里清澈坚定的眼眸,此刻却黯淡无光,充满了迷茫和无力感,嘴唇也失去了血色。整个人透出一股脆弱、甚至有些病态的美感。
“确实……很难看。”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道,语气中带着自嘲。
她向后一倒,重重地躺倒在柔软的床铺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上单调的灯饰。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今天在学校看到的、那地面上拖曳的骇人血痕,以及端木辰不可思议的力量……
各种画面交织在一起,让她心烦意乱,但一股前所未有的、炽热的渴望,却也悄然在心底最深处点燃,并且越烧越旺。
‘力量……如果我也拥有那种力量的话……’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再也无法遏制。
……
深夜,接近凌晨。千叶市某片僻静的街区。
路灯昏黄的光线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更多的地方被浓重的夜色吞噬。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偶尔远处传来的车辆驶过的声音,更衬托出此地的寂静。
“哈啊……哈啊……”
急促而破碎的喘息声打破了夜的宁静。一道窈窕的身影正赤着脚,踉踉跄跄地在冰冷的柏油路上奔跑。
那是雪之下阳乃。她平日里精心打理头发此刻散乱不堪,脸上精致的妆容也被汗水弄花,昂贵的晚礼服裙摆被撕破,沾满了污渍。
原本穿着的高跟鞋早已不知在逃跑中甩落在了哪里,白皙娇嫩的双脚早已被粗糙的地面磨破,每跑一步都留下淡淡的血印,钻心的疼痛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倒霉透顶!
只是因为傍晚时分和妹妹雪乃那通匆匆挂断的电话让她放心不下,刚结束一个重要商务宴会的她,不顾疲惫,带着两名贴身保镖连夜驱车赶回千叶,打算第二天一早就去学校接雪乃回家住一段时间,避开最近不太平的风头。
可她做梦也没想到,就在距离雪乃公寓不远的地方,他们的车会被一个怪物拦下。
那个穿着兜帽衫、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徒手就让行驶中的汽车熄了火,然后像捏死两只蚂蚁一样,轻易地解决掉了她身边那两位身手不俗的保镖。
更让她恐惧的是,那个怪物没有立刻杀她,反而像是找到了有趣的玩具,故意放她逃跑,然后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享受着这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游戏。
雪之下阳乃不是没想过大声呼救,但每当她试图开口,那道黑影就会如同鬼魅般瞬间拉近距离,一股冰冷的杀意会牢牢锁住她,无声地传递着一个清晰的警告:喊出声,游戏立刻结束。
所以,她只能咬紧牙关,拼尽全身力气奔跑、躲藏、绕路,利用对这片区域依稀的记忆,试图甩开对方,或者至少能找到通往警局或者有亮光、有人烟的地方。
‘快到了,我记得转过前面三条街就可以看见警局……’
怀着一丝渺茫的希望,她用尽最后力气冲进一条狭窄的巷道,期望能抄个近路——
然而,希望瞬间破灭。
那个兜帽男人,不知何时,如同鬼魅般已经无声无息地堵在了巷子的另一端,距离她不足两米远,彻底封死了她的去路。
雪之下阳乃猛地刹住脚步,心脏几乎跳出胸腔,绝望如同冰水般从头顶浇下,让她浑身发冷。
男人缓缓抬起头,兜帽下,那双泛着幽蓝异光的眼睛锁定在她身上,嘴角咧开一个残忍而冰冷的笑容。
他猛地向前一跨,左手如同铁钳般瞬间探出,一把掐住了阳乃纤细的脖颈,轻而易举地将她整个人提离了地面!
“呃……!”窒息感瞬间袭来,阳乃双手徒劳地试图掰开那只冰冷有力的手,双脚在空中无力地蹬踹。肺部像要炸开一样疼痛,视线开始模糊。
“想找警察?这可是犯规行为……”男人低哑的声音像是生锈的刀片在摩擦,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戏谑。
“犯规,是要受惩罚的。”
他顿了顿,另一只空着的右手缓缓抬起,五指弯曲成爪状,指尖闪烁着不祥的寒光,对准了阳乃心脏的位置。
“你的心脏,看起来很美味,我收下了。”
“不……唔……!”阳乃眼中充满了惊恐和绝望,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了她。
男人手臂一挥,将她像扔破布娃娃一样重重地砸向旁边的砖墙!“砰”的一声闷响。
墙体似乎都微微震颤了一下,阳乃感觉全身骨头像散架了一样,剧痛席卷了每一根神经,意识瞬间模糊,几乎昏死过去。
就在那只利爪即将触碰到她胸口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带着几分懒洋洋、甚至有点戏谑笑意的声音,轻飘飘地从巷口传了过来:
“晚上好啊。这大半夜的,打打杀杀的多伤和气,不如停下来聊聊人生理想?”
这声音出现得太过突兀,兜帽男人的动作猛地一滞。他蓦地转过头,那双幽蓝的眸子警惕地望向巷口。
只见巷子入口处,不知何时倚墙站着一个少年。他看起来年纪不大,身材挺拔,穿着一身合体的休闲服,手里拿着一罐冒着凉气的可乐,正慢悠悠地喝着。
那副悠闲自在的模样,与眼前这生死一线的紧张场面格格不入,仿佛只是个误入此地的夜游路人。
兜帽男快速打量了少年一眼,似乎没从他身上感受到什么特别强大的能量波动,于是不屑地冷哼一声,判断这大概是个不知死活的普通人。
他重新转过头,右手再次成爪,加速掏向雪之下阳乃的心口,决定先解决猎物,再处理这个碍事的家伙。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阳乃衣服的瞬间——
“唰!”
一道水蓝色的光华,如同新月般一闪而逝!快得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极其轻微的、像是利刃划过空气的声音。
兜帽男的动作彻底僵住了。他愕然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只见两只手腕处,出现了一道极细的血线,下一刻,他的双手齐腕而断,暗红色的血液如同喷泉般涌出!
“啊——!”断手掉落在地,兜帽男这才后知后觉地发出半声压抑的痛吼,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失去了钳制,雪之下阳乃随着那两只断手一起摔落在地。温热的血液溅了她一身,浓重的血腥味冲入鼻腔。
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恐惧和恶心,她甚至来不及看清发生了什么,也顾不上浑身撕裂般的疼痛,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巷口那个少年所在的方向挪动过去。
此刻,那个拿着可乐、神情淡然的少年,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端木辰瞥了一眼狼狈爬来的阳乃,没说什么,目光重新落回那个兜帽男身上。
兜帽男强忍着断腕的剧痛,猛地转身。诡异的是,他断腕处的血肉开始不正常地蠕动,似乎有肉芽在生长,试图愈合伤口。
他眼中蓝光大盛,像是启动了某种特殊能力,死死盯住端木辰,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扯开了一个扭曲、残暴而兴奋的笑容,声音因为疼痛和激动而有些变形:
“你也是被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