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柷和大柱小心翼翼地在废墟中翻找着,每挪动一块烧焦的木头。
每翻开一片破碎的砖瓦,心中都满是期待与恐惧,期待能找到乡亲们的遗体,却又恐惧面对那惨烈的景象。
幸运的是,赵伯的尸体因为他们之前提前安置好,得以完好无损。
两人轻轻地将赵伯的尸体抬起,那熟悉的面容此刻已毫无生气,却依然透着慈祥与坚毅。
随后,他们继续在废墟中搜寻,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经过一番艰难的寻找,终于找到了一些乡亲们的尸体残骸。
尽管这些残骸已无法完整拼凑出曾经鲜活的生命,但每一块都承载着他们对乡亲们的思念与不舍。
两人将赵伯的尸体和乡亲们的残骸,一一集中在村中原本的祠堂空地上。
曾经庄严神圣的祠堂,如今也在大火中化为乌有,只剩下一片空地,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昨日的悲剧。
他们决定先将赵伯单独安葬。
李柷和大柱挥动着锄头,一锄一锄地挖出一个墓穴。
墓穴挖好后,他们轻轻地将赵伯放入其中,用手捧起一抔抔黄土,慢慢地撒在赵伯身上。
安葬好赵伯后,他们又在旁边挖了一个大坑,将所有村民的尸骸集中安葬于此。
在大坑填满黄土后,李柷和大柱用石头精心打造了一块墓碑,上面刻下了乡亲们的名字。
最后,他们把那些山贼的头颅堆放在墓前。
这些头颅是用来祭奠无辜惨死的乡亲们,也是对山贼恶行的审判。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二柱的声音:“唐大哥,大哥,我回来了!”
两人缓缓回过头,只见二柱拖着如死狗一般的山贼头领走了过来。
那山贼头领此刻的模样惨不忍睹,皮开肉绽,全身布满了伤痕,面目肿胀得宛如猪头,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嘴里不时发出微弱的呻吟。
“二弟你这……”大柱忍不住开口,却实在不忍直视眼前这一幕。
并非他心软,而是这场景实在太过惨烈,让人看得直犯恶心。
二柱却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反正是要死的!”
李柷嘴角微微一抽,心中暗自感叹,这家伙平时看着总是嬉皮笑脸,没想到狠起来简直比狼人还可怕。
不过,看这情形,想必是已经问出了财宝的下落。
“问出来了?”李柷问道。
二柱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地说:“唐大哥,事情我已经问得清清楚楚了。”
李柷点点头,说道:“那就开始吧。”
“好嘞!”二柱应了一声,一把将山贼头领拖到赵伯的墓前,对大柱说:“大哥你来吧。”
说完,他递给大柱一把横刀。
大柱神色凝重地接过横刀,缓缓走到山贼头领身旁。
此刻,他的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对阿爷和乡亲们的深切怀念与为他们报仇的坚定决心。
只见大柱高高举起横刀,寒光一闪,手起刀落。
“咔嚓”一声,山贼头领的脑袋应声滚落地上,鲜血如泉涌般喷出。
二柱走上前,一把拎起那颗头颅,走到那堆山贼脑袋前,将其放在了最顶部。
扑通!扑通!
大柱、二柱同时直接跪了下来,面向墓碑,重重地磕起头来。
大柱悲痛万分,声音带着哭腔说道:“阿爷,乡亲们,唐大哥带着我和二弟给你们报仇了,这些山贼都在这里,一个都没逃掉。你们在天之灵可以瞑目了……”
说完,两兄弟砰砰砰地接连磕了九个响头,额头与地面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不一会儿,额头便渗出了鲜血。
李柷静静地站在两兄弟身后,眼中满是沉痛与敬意。
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轻声说道:“赵伯,乡亲们,愿你们安息……”
这一刻,整个赵家坳仿佛都沉浸在悲痛之中,青山也似在为这些逝去的生命默默哭泣,空气中弥漫着无尽的哀伤与肃穆。
……
祭奠完毕。
李柷关切的看向大柱和二柱两兄弟,轻声问道:“往后的日子,你们打算如何?”
两兄弟听闻此言,不禁对视一眼,眼神中满是茫然与无措。
这片曾经的家园已化为废墟,亲人也已离去。
未来的路,对他们而言,宛如迷雾中的小径,不知通向何方。
沉默片刻后,大柱突然拉起二柱,“扑通”一声,两人直直地向李柷跪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李柷着实吓了一跳,他赶忙伸手去搀扶。
“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然而,两兄弟却像是铁了心,身子纹丝不动,坚决不起。
大柱抬起头,目光诚挚而坚定,说道:“唐大哥,你且听我说。
阿爷生前就曾再三嘱咐我们,说你绝非一般人,还让我们日后一定要好好跟着你学本事。
这些日子,你不仅传授我们武艺,教我们识字明理,如今更是带着我们为阿爷和乡亲们报了血海深仇。
在我们心中,你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从今往后,我们就铁了心跟着你,不离不弃!”
二柱在一旁用力地点点头,神情激动地附和道:“唐大哥,我也一样,以后你指到哪,我和大哥就去哪里!”
李柷看着两人那认真且决绝的表情,深知他们所言非虚,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感动。
但他还是犹豫了一下,郑重地说道:“你们可要考虑清楚,跟着我,前方的路充满了未知与凶险,是生是死,实在难以预料。”
这是真心话,因为连李柷自己对前路都感到迷茫。
大柱却神色庄重,毫不犹豫地说道:“唐大哥,我不怕!哪怕前途荆棘密布,我也绝不退缩!”
二柱更是一脸坚毅,大声说道:“我也不怕!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李柷深吸一口气,只感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他看着眼前这两位少年,心中满是感慨与欣慰。
“你们既然如此信任我,我又怎能拒绝这份情谊?不如今日,就在赵伯和乡亲们的墓前,我们结为异姓兄弟,从此同甘共苦,生死与共,如何?”
两兄弟听闻,眼中闪过惊喜与兴奋,他们再次相视一眼,而后异口同声地大声说道:“好!”
于是,三人怀着无比庄重的心情,在赵伯和乡亲们的墓前虔诚地跪了下来。
此时,山间的风轻轻拂过,仿佛带着赵伯和乡亲们的目光,注视着这神圣的一刻。
他们各自割破手指,将鲜血滴入准备好的酒碗中,然后依次端起酒碗,仰头一饮而尽。
“皇天在上,后土为证,今日我李柷(大柱、二柱)与二位兄弟结为异姓兄弟,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有违背此誓,天诛地灭!”
三人的声音坚定而洪亮,在山谷间久久回荡。
结拜礼成,三人缓缓起身,彼此眼中都闪烁着别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