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清晨,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赵家坳的每一个角落,给这个宁静的小山村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李柷早早起身,怀着深思熟虑后的决心,径直找到了赵伯。
“赵伯,我打算出山一趟,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
赵伯听闻此言,脸上瞬间浮现出担忧之色,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会不会有危险啊,你之前可是……”
赵伯欲言又止,但李柷心里明白,赵伯是担心他之前被追杀的事,生怕他一出山就再次陷入危险之中。
然而,如今的李柷早已今非昔比。
他已经把那一头长发剪去,留了个利落的短发。
一方面是洗头太麻烦了,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改头换面。
一开始,赵伯他们听闻李柷要剪发,那可是一百个不同意。
毕竟在古人的观念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剪去头发被视为对父母的大不敬。
面对赵伯他们的反对,李柷不得不编造一个理由。
他告诉赵伯,自己的家人皆被贼人残忍杀害,血海深仇不报非君子。
而要想报仇雪恨,首先得保证自己能活下去。
剪发,正是为了改头换面,躲避仇人的追杀。
这些话并非全是假话,他那便宜父亲唐昭宗李晔、母后、兄弟姐妹以及其他李唐皇室成员,确实被朱温屠杀殆尽,只不过他巧妙地换了个角度叙述罢了。
赵伯听完李柷的这番解释,心中满是同情与无奈,这才勉强同意了他剪发。
不仅如此,这段时间李柷每日坚持练武,长时间在户外风吹日晒,原本白皙的面容如今也晒黑了不少。
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硬朗与坚毅。
若非是极为熟悉他的人,或者见过原主的,一般人很难将眼前这个古铜色、干练的人与之前那个养尊处优的李柷联系起来。
更何况,在这古代,皇帝的真容可不是普通百姓能够轻易目睹的。
而原主李柷自从登基之后,便一直被朱温软禁在宫中,与外界隔绝,几乎不让任何人接触。
所以,这世上真正知道李柷真实面目的人,可谓是寥寥无几,屈指可数。
像朱温、李克用、不良帅、玄冥教高层等这些人,虽然知晓李柷的模样,但他们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偏远的地方。
至于通缉,在古代可没有现代先进的拍照技术,更没有照片、素描之类精准的画像手段。
一般通缉一个人,主要是靠画师根据描述来绘制画像,而这些画像往往非常抽象。
通缉令上通常会详细描绘被通缉者的五官、发型、体型、身高、口音等明显特征,以此来协助搜寻。
如今的李柷,除了五官基本未变,其余特征都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对于五官,他只需稍微在脸上画颗痣,便能进一步改变自己的容貌。
因此,李柷并不怎么担心会被人认出。
他之所以想要出山,最主要的原因是迫切地想了解外面世界的真实情况。
毕竟,一直被困在这小小的赵家坳,终究无法知晓天下局势的变化。
“赵伯,你放心吧,只要我稍微化一下妆,就没人能认得出我。”
说着,李柷快步走进厨房,伸手从锅底抹了些锅灰。
他先是仔细地涂抹在眉毛上,将眉毛弄得又粗又黑,然后又轻轻地在脸颊上抹了几下。
瞬间,整个人看上去粗犷了几分,仿佛变成了一个饱经风霜的乡下人。
李柷走出厨房,站在赵伯面前,问道:“赵伯,你看怎么样?”
赵伯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李柷的决定。
随后,他转过头,提高音量喊道:“大柱、二柱,你们过来!”
不一会儿,二柱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嘴里还喊着:“阿爷,什么事呀?”
大柱则跟在后面,一脸沉稳。
两兄弟看到李柷的模样,都不禁愣了一下。
大柱疑惑地问道:“唐大哥,你这是……?”
赵伯解释道:“柷哥儿要出山,你们俩跟着一起去,路上听柷哥儿的安排。”
二柱一听要出山,顿时兴奋得两眼放光,大声说道:“啥,要出山,太好了,我可是一直期待着这一天呢!”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赵伯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了二柱的后脑勺上。
赵伯没好气地说道:“臭小子,一路上给我老实点,要听柷哥儿的话,别到处惹事。”
二柱委屈地撇了撇嘴,揉着头,不情不愿地点点头:“哦。”
大柱则一脸认真地说道:“阿爷,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二柱和唐大哥的。”
赵伯看着大孙子,眼中满是信任,点点头表示放心。
随后,他转身走进屋子,过了一会儿,手里拿着一个布袋走了出来,递给李柷。
“柷哥儿,里面有三贯钱,你拿着,路上用得着。”
李柷知道,三贯钱也就是三两银子,相当于三千文钱。
在这个时代,对于普通百姓可是一大笔钱。
他伸手接过布袋,捏了捏,感受到里面沉甸甸的分量,也没有客气,感激地说道:“好,谢谢赵伯!”
说起钱,李柷心里还有些可惜。
当初从那两个玄冥教教徒身上搜来的财物,在逃跑过程中全部掉进河里了,实在是心疼死了。
如今这些钱,可都是这段时间他和大柱、二柱辛苦捕鱼换来的。
二柱迫不及待地问道:“唐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呀?”
李柷抬头看了看天色,估算了一下时间,说道:“你们两个去收拾些东西,带上干粮,咱们马上就出发。”
“好的!”二柱兴奋地应了一声,立马屁颠屁颠地跑去收拾东西了。
大柱则说道:“唐大哥,我去拿哨棒。”
哨棒,在古代是一种常见的棍棒类物件,它既可以作为武器防身,也能当作工具使用。
像赵九叔他们外出走货时,就经常会带上哨棒。
如今这世道,常年兵荒马乱,各大军阀为了维护统治,对铁器实行了极为严格的管制,普通百姓严禁携带铁质武器。
在这种情况下,哨棒便成为了普通人最常用的防护武器,同时,它也常常被用作挑柴草等物品的农具。
大柱家的哨棒是由桦木精心制成,长度约为二米,粗细恰到好处,棍身笔直,没有丝毫弯曲。
这种桦木质地坚韧,轻便灵活,非常适合随身携带。
哨棒的一端被巧妙地削成了尖锐的形状,为了增加杀伤力,还可能淬以毒药。
在《水浒传》中,哨棍可是武松等好汉行走江湖的得力防身武器。
李柷点点头,叮嘱道:“顺便涂一些蛇毒,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好嘞!”大柱应了一声,转身去准备哨棒。
一旁的赵伯看着这一切,心中虽然担忧,但也明白如今乱世,人心险恶,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并没有阻止。
没过多久,二柱背着一个包袱跑了过来,里面装满了干粮。
大柱也拿着三根涂好蛇毒的哨棒走了过来。
赵伯看着三人,眼神中满是担忧与不舍,再次叮嘱道:“路上一定要小心啊,千万不要轻信任何人。”
二柱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知道了阿爷,你都说了多少遍了。”
赵伯又是一巴掌拍在二柱头上,说道:“就你话多。”
二柱委屈地嘟囔了一句,不敢再多说什么。
大柱赶忙扶着赵伯,安慰道:“阿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听唐大哥的话,平安回来的。”
李柷也郑重地保证道:“赵伯,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们俩,保证安全带他们回来。”
在赵伯那担忧又充满期许的目光下,三人背着包袱,一人手里提着一根哨棒,迈着坚定的步伐,缓缓走出了家门,朝着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