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宁波摇摇头说道:刚进抢救室不一会儿。
周林问道:你好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李宁波看了看周林说道:老同志,不好意思,恕我不能奉告。
周林也明白了什么,点点头也没再问。
这时抢救室门被打开,里面走出一名大夫,郑保嘉立即问道:你好,大夫,我哥怎么样了。
大夫说道:两枪全部打在胸前,但是我们束手无策,因为我们两个都不是最好的外科医生,不敢贸然手术。
这时,郑保嘉转头看了看周玉红,周玉红点点头。
郑保嘉说道:我要求,我现在立即给我哥做手术。
大夫很奇怪的看着郑保嘉。
郑保嘉立即说道:我是轧钢厂厂医,这是我爱人,她是四九城第四人民医院外科大夫。
大夫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好吧,但是你们得签字,除了任何事情你们承担责任。
随即郑保嘉说道:好,快点,我签字。
一名大夫去准备签字事宜,另一名大夫带着周玉红和郑保嘉去换手术服。
几分钟后,二人换好衣服走了出来,回头看了看周林以及龙彩云,点了点头,进入手术室。
手术室内,郑大虎躺在床上,面部还戴着氧气罩,呼吸微弱,郑保嘉走上前来,眼眶通红,手止不住的颤抖。
玉…红,我大哥他…
郑保嘉神情紧张,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明白。
周玉红拉起郑保嘉的手,说道:保嘉,别紧张,我们现在是救死扶伤的医生,躺在这里的无论是谁,我们都要拼尽全力把他救活。
郑保嘉努力的点了点头。
嘀嗒,嘀嗒,嘀嗒,周玉红亲自主刀,为这个她心里很敬重的大哥手术。
手术室外的周林来回踱步,走廊的尽头传来“咔哒咔哒”的声音,这是皮鞋走路的声音。
周林抬头望去,只见几名身穿公安衣服的人走了过来。
领头的正是红星派出所所长王可光。
王可光立即上前握住周林的手说道:您好,请问一下郑大虎同志怎么样了。
周林立即说道:您好同志,大虎正在里面手术,什么情况现在还不知道。
这时走廊尽头又传来声音,高建业匆匆赶来。
人还没到,声音传来“老团长,大虎怎么样了”。
周林立即说道:还在手术抢救,没有大夫,保嘉和玉红亲自做手术。
王可光立即上前敬礼道:高局。
原来第一时间,派出所就赶到现场,通过与保卫科的交涉,才知道郑大虎重伤,王可光知道郑大虎和高建业的关系不浅,立即回到所里,将事情汇报给高建业。
手术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混杂着消毒水与血腥味的气味儿涌了出来。
一个扎着短马尾的小护士快步跨门槛,白大褂下摆还沾着几滴暗红血渍,额角沁着细密汗珠,声音因急切而发颤:“病人失血过多,血压持续下降,急需A型血!你们谁是A型血?”
走廊里瞬间安静下来,原本焦灼踱步的几人猛地顿住脚步,面面相觑间,眼神里满是焦灼与无奈。
高建业下意识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他是o型,身边的战友要么是b型,要么和他一样,没人能立刻顶上。
王可光急得原地打转,嘴里喃喃着:“怎么偏偏是A型……”
就在这时,角落里传来一道细弱却清晰的声音,像寒风中微弱的火苗:“我是……我给我哥输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郑保玲缓缓站起身,她原本蜷缩在长椅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双眼空洞得没有焦点,唯有提及“哥”时,睫毛轻轻颤了颤,看向小护士的目光里带着一丝近乎麻木的坚定。
高建业心头一揪,快步上前,手掌轻轻覆在她的头顶,语气尽量放柔和:“孩子,别怕,跟护士姐姐去,这里有高大哥在,一定守着你哥。”
掌心下的头顶纤细单薄,让他想起自家年幼的孩子。
郑保玲没有说话,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跟着小护士转身走向采血室,单薄的身影在惨白的灯光下晃了晃,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倒的枯叶。
高建业目送她们离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转身抓住王可光的胳膊,声音低沉而急促:“可光,立刻回所里!挨个儿问,谁是A型血,让他带上证件马上过来,作为预备血源,快!”
“明白!”王可光用力点头,转身就往楼梯口冲,鞋在水泥地上踩出急促的声响,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手术室的白炽灯晃得人眼晕,悬挂的消毒棉球在气流中轻轻摆动,空气中除了消毒水味,更浓烈的是温热的血腥味。
郑大虎平躺在铁制手术台上,上衣被剪开,露出的胸膛上两个黑洞洞的弹孔正汩汩冒着暗红血液,染红了铺在身下的白色纱布,顺着台沿滴落在水泥地上,溅起细小的血花。
“血压60\/40,心率120!”周玉红握着听诊器的手指泛白,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进口罩里,她语速极快地报着数据,另一只手正熟练地用止血钳钳住一处出血点,“保嘉,纱布!”
郑保嘉应声递过无菌纱布,他的白大褂袖子卷到肘部,露出的手臂上沾着血污。
他迅速用纱布按压住郑大虎胸腔下方的辅助出血口,指尖能清晰感受到胸腔内微弱的搏动,声音带着一丝紧绷:“玉红,左胸弹孔可能伤及肺叶,出血速度太快!”
周玉红点点头,左手持手术刀轻轻划开弹孔周围的组织,镊子夹起一块棉球擦拭创口,视线紧紧锁定损伤部位:“准备吸引器,清除积血!注意避开肋间动脉!”
她的动作精准而果断,50年代的手术条件简陋,没有先进的止血设备,全凭经验和手速与死神赛跑。
吸引器发出“滋滋”的声响,将胸腔内的积血缓缓吸出。
郑保嘉趁机递过止血纱布条,周玉红迅速将其塞进左胸弹孔深处,用力按压:“右胸弹孔穿透性损伤,先结扎表层血管!”
她的声音沉稳,却难掩呼吸中的急促,郑大虎的血压还在下降,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嘴唇已经泛起青紫色。
“血氧饱和度下降!”郑保嘉看着旁边简易的血氧仪,声音里多了几分焦灼,他伸手按住郑大虎的颈动脉,感受着那微弱得几乎要消失的搏动,“玉红,再止不住血……”声音中透露出绝望。
“别慌!”周玉红打断他,手中的缝合针已经穿好丝线,快速在右胸弹孔周围做间断缝合,每一针都又快又准。
“继续按压,等采血室的血送过来,先输200cc!”她的口罩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脸上,眼神却像淬了火的钢,死死盯着手术创口,仿佛要将所有力量都灌注在指尖的器械上。
手术台旁的铁盘里,止血钳、镊子、缝合针等器械摆得整整齐齐,上面都沾着暗红的血。
窗外传来几声远处的鸡鸣,混合着手术室里器械碰撞的清脆声响。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时,护士端着盛有200cc暗红色血液的玻璃瓶快步进来,瓶身还凝着细密的水珠。
“郑医生,血来了!”她将血瓶递到郑保嘉手中,声音带着小跑后的喘息。
郑保嘉立刻放下按压纱布,双手接过血瓶,指尖触到冰凉的瓶壁,动作麻利地连接上简易输血器。
“排气完毕,可以输血!”他将输血管轻轻固定在郑大虎的手臂上,看着暗红的血液顺着胶管缓缓流入血管,眼神里闪过一丝希冀。
周玉红此时刚结扎完右胸表层血管,闻言头也不抬地说道:“调慢速度,先观察十分钟!”
她手中的止血钳再次探入左胸创口,借着输血带来的片刻缓冲,精准钳住一处隐蔽的出血血管,“咔嚓”一声闭合钳口,紧绷的嘴角微微松了松,“左胸肋间动脉止血成功,保嘉,准备生理盐水冲洗胸腔!”
郑保嘉应声拿起旁边的生理盐水瓶,拔掉瓶塞,将橡胶管对准创口边缘,缓缓挤压瓶身。
温热的生理盐水顺着创口流入胸腔,带着积血缓缓溢出,他适时用吸引器吸走污血,清晰露出肺叶的损伤部位。“玉红,肺叶表层裂伤约两厘米,暂时没有大范围漏气!”
周玉红点点头,额角的汗珠滴落在手术台上,她抬手用袖口擦了擦,声音依旧沉稳:“很好,准备肺叶缝合针,注意避开支气管!”
她的视线紧紧锁定裂伤处,手中的缝合针在指尖灵活转动,穿线、进针、引线,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如同教科书,用经验对抗着死神的威胁。
郑大虎的脸色渐渐褪去几分青紫,嘴唇泛起一丝微弱的血色,心率监测仪上的数值慢慢趋于平稳。
窗外的天色泛起鱼肚白,晨曦透过手术室的小窗户照进来,给满是血污的器械和白大褂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周玉红望着郑保嘉,眼神中流露着爱意。
手术室的红灯终于“咔哒”一声熄灭,门被推开的瞬间,高建业猛地从长椅上弹起来,快步迎上去。
周玉红走在最前面,摘下口罩,脸上满是疲惫,却带着一丝释然:“保住了,子弹取出来了,血也输上了,暂时脱离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