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比赛,学校比学生提前知道结果。
在全胜利特意打听下,朝上找找关系,元满作文得奖结果比公示提前知道。
全胜利了解后,咧嘴傻笑,办公椅转圈圈。按捺住昭告天下的冲动,全胜利脚底板安上弹簧,走路都是蹦跳着。天天往初一部跑,前窗后窗查看元满,眼睛瞪的像铜铃,一眨不眨的盯着。
元满没受影响,初一三个班的老师学生全不自在,上课坐的笔直,脊椎安了钢笔,弯不了。
等好消息公布,元满获得市级征文比赛一等奖,公告栏教学楼一个,正阳大门口一个。广播一天循环两次,每次重复三遍。
二班沸腾,李雨一个人折腾的动静比得过半个班,另一半动静是唐莳闹腾出的。
恭喜的话元满这一天听腻了,她无奈的看着李雨带头胡闹。
李雨脸上的笑容感染了她,元满的笑很内敛,像莲子中间有苦心。
“女王大人,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得到李雨同意,元满打开,是一支橘色钢笔,笔盖印上元满的名字。
“元满,我没给你准备什么,这是我亲手织的,希望你喜欢。”杜眷眷捧着老虎,送给元满。
元满珍爱的抚摸小老虎的头顶,杜眷眷熟能生巧,织的惟妙惟肖。
“谢谢,我晚上抱着它睡觉。”
高枝漫双手环胸,扔给元满一个笔记本。牛皮的,纸张光看便知道价格不菲。高枝漫转脸走开,元满也没说谢谢。
她清楚,高枝漫是曾经的她,不善表达,却期盼回应。大庭广众之下,说谢谢比蚊子咬还难受。私下找个机会,单独说。
让大家意外的,居然是苏空橡,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带着礼物来了。“元满同学,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不用不用。”元满摆手。
“已经买好了,退款不合适。”苏空橡为难,一脸委屈。
“这次我先收下,下次你有喜事,我的礼物你也得收。”元满说好,欠人情总要还,老压在心头,仿佛白占人便宜。
苏空橡点头,赞同元满的话。
作文打印出来,唐莳先读,读完眼眶酸涩,心口疼。她花了很多时间,吸气呼气。本想着大家一起品读优秀作文,可这……心软的班主任,害怕大家的反应伤害元满。
中午放学,喊元满到办公室,特地等只剩她们两个。唐莳迟疑的开口:“元满,让老师抱一下。”
元满听话的走进唐莳的关爱中,她靠在班主任的肩膀上,安静的听见啜泣。
可能是情绪被带动,可能是情绪找到宣泄口,可能是无形的委屈得到关心。
元满的眼泪似夏日露珠,一滴一滴,纯净透明。眼泪被体温蒸发,元满站直,“老师,我没事,我不难过,你也别哭。”
不说还好,元满的懂事,令唐莳哭得不能自己。
“孩子,好孩子,受苦了。”
蹲在老师办公室窗下的郑正,胡乱擦着眼泪。他本想来祝贺元满,送上一份心意,知道元满班主任喊她,悄悄跟上来。
没人比郑正更了解元满过去的日子。中午不回家,喝水饱腹,在郑家只吃一小碗饭,怕郑家父母嫌弃。郑妈慷慨的投喂,元满才敢吃多些。
“学校同学会看你的作文,你想不想让他们看?”各个班级老师肯定会打印,大不了唐莳厚脸皮,硬抢不让他们读。
“我当初既然写了,就知道会被人看。”元满坦然的说。
“那我下午在班上投影了,难受你就出去透气,觉得差不多了,你再回来。”
“好。”
时间差不多,唐莳不耽误元满吃饭,放元满走了。
元满出门便碰见泪流满面的郑正,他的惨样把元满逗笑了。一摆手,郑正屁颠屁颠跟上。
“你又咋了?”
呜呜呜……“我……嗝……对不起你,我小学对你说了难听话。”郑正如今回忆,羞愧万分。
“我打回来了,你以前被我揍得很惨。”元满摸摸狗头,安慰这个悲春伤秋的大男孩。
“吃饭去?”元满饿了。
郑正点头,想起礼物,忙说等一下。他送的礼物很直接——一大袋吃的。
元满绷不住了,“你是知道我中午来不及去食堂。”
郑正挠后脑勺,“我不知道你获奖,匆忙买的。你不喜欢,我换一个就是。”
“好吧,你和我一起吃。”
教室响起包装袋撕开,咀嚼声。和元满吃东西,郑正注意着,小口小口吃,吃的像个大家闺秀。有时离谱到元满吃完了,他还剩一半,磨洋工不过如此。
“师父还打你吗?”元满问。
“不打了。”上次元满送郑正回家,郑妈郑爸都在,郑妈拍着胸脯许诺,以后不可能再有这事。
“你在学习上有任何困难,来找我。”
“成。”除了物理,郑正学得挺开心。
每晚和郑霸抢电视,郑爸要看足球,郑妈看电视剧,郑正看纪录片。家里乱成一锅粥,为这事吵得不可开交,郑霸对抗郑正,郑正背后有妈妈撑腰,气的郑霸捏扁易拉罐。
简单对付一餐,郑正走了,顺便带走所有垃圾。
下午上语文课,唐莳让学生读元满的作文。班上感性的女同学,纷纷掏出纸巾,擦拭眼泪。李雨还好,和杜眷眷手拉手,相互给予力量。
学生在教室哭,全胜利在办公室哭。
难怪是一等奖,写得真情实意,催人泪下。
这是和大家上的最后一节课,元满下课搬东西,关系好的同学前来帮忙。从此,元满一人拥有一件教室。
寒假有一个奥林匹克物理竞赛,元满和全胜利一致决定,试一试这个。
程佳宝腋下夹住课本,不疾不徐,走上讲台。
元满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这位老师可不好惹。
两人不讲上课,起立,老师好那套,直接进入正题。
程佳宝讲的内容,是初三物理。没错,她就是故意的,初中物理不掌握,还想去物理竞赛?以为竞赛上的选手是假人,实力不详?
讲一节课,元满态度越来越认真。不是她装,她见识到这位老师的厉害。
上课时的程佳宝,带着微笑,是一种遇到喜欢的事,享受的状态。她讲课,不会直接告诉你公式怎么用,她带着元满慢慢推理,让元满明白这个公式怎么来的,为什么这样。把难的东西讲的通俗易懂,这才是初一一班物理平均分第一的原因。
“听懂了吗?”
“听懂了。”
程佳宝递给元满去年中考试卷,两人互不打扰。
不得不说,历届考试的试卷,全省每个市的,几个省份之间的试卷,元满全做过。
一套卷子,元满重刷最高纪录是五次。她舍得在这方面花钱,有时为了一个题目,花几十块钱买一本书,是常见的事。
四十分钟后,元满盖上笔帽,送给程佳宝批阅。
程佳宝看一眼手表,微不可查的点头。七分钟看完,满分。
“你物理可以。”
“做过这套。”元满实话实说,她没觉得说出来有什么,参加竞赛的人,不认真学凭什么拿奖。
“下次我出题。”程佳宝决定。
正阳校门口,六个人围着。
“老大,这就是上次救我的英雄。”宋丫丫指着公告栏。
疤刀冻的哆嗦,清鼻涕流出,他用手擦。“说服她加入我们,我们将统一全镇。”
“老大,她进来不服你咋办?”耳朵打了七个耳洞的七星说。
“比试比试,帮派规矩,强者为尊。”疤刀缩着脖子,捂住肚子,冷风从衣摆下往上灌,肚皮冷飕飕。
宋丫丫盯着公告栏,元满请她吃的那碗面,她一直记到现在。那天……
元满付完钱要走,宋丫丫急得扯塑料袋,打包带走。她跟在元满后面,元满七拐八绕,几次甩开宋丫丫。宋丫丫凭借多年走街串巷的本事,听声寻人。
见元满走进学校,知道她是正阳的学生。可不知道哪个班的,徘徊在外好多天,守株待兔。但元满是住校生,不出校门。宋丫丫怀疑她可能判断错了,一时找不到头绪,继续等候。
她还向学生打听:“同学,你们学校有没有打架特厉害的?”
“顾荣辉打架厉害。”
“是女的吗?”
“男的。”
元满只打过一次架,还是在校外,从此没出过手。正阳学生渐渐都不相信,她一个能撂倒六个男生。何况比打架更夺目的,是元满的成绩,若是问正阳成绩最好的是谁,保准是元满跑不了。
失去线索,宋丫丫想进学校找人。可是混不进去。学校门口的保安,是人形检测仪。宋丫丫趁放学溜进去,被保安当场逮住。她也纳闷,很多学生不穿校服,保安怎么分别出来的?
保安淡淡一笑,深藏功与名。气质不一样——正阳的二流子,从不乖乖走校门,在放学之前,翻墙的,闯出去的,五花八门,绝对不按时放学。不穿校服,按时放学的学生,也未必是好学生。可是,人家不虚。宋丫丫眼神躲闪,心虚的畏手畏脚。保安不瞎,一逮一个准。
宋丫丫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公告栏,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