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元满养病,正阳决定不让元满参加明河初一月考。
在元满修养期间,她与许多潜的纷争,在校园满天飞舞,传的不亦乐乎。三个年级的饭后谈资全是这件事。
“厉害啊,这个好学生太强了,听说一个人殴打六个人,虽然受伤,但也是光荣的伤疤,早看许多潜不顺眼,借着在社会上认识一波地痞流氓,狐假虎威。”李雨和好姐妹闲聊,“从此,元满就是我女神,我不容许任何人忤逆她。只有这样的强者,才值得我追随。”
李雨咔咔咀嚼薯片,转头看见杜眷眷掉珍珠,担忧的脑门一热,问:“眷眷,怎么啦,有谁欺负你了?”
“没有。”杜眷眷抽出纸巾,擦掉喜悦的泪水,“我太开心了,我小学班上最漂亮的女生,被许多潜看上,次次被他纠缠。她爸爸妈妈阻拦,许多潜带人砸她家小卖铺,后来无奈转学,远走他乡。今日听见许多潜自食恶果,我为受到他欺负的女生,感到开心。”强烈的情绪冲上心头,杜眷眷的眼泪擦也擦不完。
“不哭不哭,和我一起追随元满,惩恶扬善。”
“嗯。”杜眷眷破涕为笑。
高枝漫屁股就乐意坐在元满桌上:哼哼,趁她不在,赶快享受,万一有一天她不让我坐了,可能会打我。像打许多潜,肋骨断几根。暴力狂,野蛮人……挺对我胃口,以后尽量不惹她。
苏空橡埋进臂弯,静悄悄趴在桌上,他原本尝试补觉,耳边被元满的光荣事迹刷屏。白嫩干净的手指,和黑色钢笔交相呼应,手指有雪色的晶白,指关节晕染浅粉,被班上好多女生觊觎的一双手,被主人不客气压在脸下。
周五,校长一头大汗失态赶来,因为这件事。没想到外表乖巧的女孩,打起架凶巴巴,真是人不可貌相。希望和她考上同一所高中,同一个大学,做彼此的对手,共勉的朋友。
愉快的浅笑让蓬松的栗色短发抖动,似风雪压松,松树留一身青苍。
“顾荣辉,你的正阳一霸地位不稳。”死党贱兮兮揽着顾荣辉肩膀,揶揄的挤眉弄眼。
“怎么,就算有人强,也轮不着你。”顾荣辉拍掉宗仕手掌,钢笔在指尖旋转,腾空。
“担心你啊,你初一可是打赢上一任校霸才坐稳宝座,位子坐稳一年,又来一个。”
正阳校霸的规矩,打败上一任,击退挑战者,这个称号才落到谁头上。
“无所谓,反正我不想当。”
宗仕嘴唇贴在顾荣辉耳边,“你~怕~啦~”
“看热闹不嫌事大,人家是校长护着的人,你想让我被开除,你有什么好处。”顾荣辉胳膊锁住宗仕脖子,扯他的脸。
“错了,顾哥,饶命,说着玩。”
顾荣辉放过他,“别怪我没提醒你,别去招惹她。你惹不起,出了什么严重后果,我不帮你。”
“天呐,顾哥哥,我不是你爱的小宗宗了。你对我说绝情的话,良心何在?”宗仕揉着发红的脸,打不过顾荣辉,那就恶心他。
“咦~再犯病,我把你肠子打出来。”顾荣辉磨拳霍霍向宗仕。
见好就收,宗仕果断抛弃扭捏作态。
全胜利没事喜欢往医院跑,天天询问元满身体,比元野这个姐姐还上心。扒拉医生,问这问那:“病人有什么忌口,吃什么补身体,何时能恢复。”
自家老母亲大寿,别人送的燕窝,特意提回家,让老婆小火慢炖,放了其他昂贵补品,提给元满喝。
全胜利儿子眼红:“爸,你外头是不是有人了,天天往那跑,谄媚的丑样不忍直视。”
迎接他的是来自父亲关爱的巴掌,清脆的呼在脑门,“别瞎说,我和你妈感情好的就差粘在一起,形影不离。我把我的命根子养好,今年期中结束,到教育局开会,你老子我再也不用缩着脖子,抬不起头。若是考的好,我便有资格狮子大开口,问教育局来笔经费。”
“妈,你信我爸说的话?”
“行了,这事我知道。你不晓得你爸每年和其他校长开会,有多难堪。几次埋在我怀里哭,死活不愿意去,就怕丢脸,万一这次扬眉吐气,他心里舒坦。”全胜利妻子打包燕窝,帮老头子说句公道话。
全胜利感动的献上熊抱,从后头抱住老婆,像只狗在肩颈供着,吸吮老婆的味道。
“啧啧啧,没眼看。”全胜利儿子逃入房间,拒绝狗粮。
医院用消毒水拖地,这味儿把元满熏入味了,她仿佛是烟熏的腊肉。不过腊肉摆脱水分,越来越瘦。她反倒胖了一点,脸颊肉朝两边横向发展。
“姐,我想出院。”
苹果皮吊在元野双腿中间,“为什么?你在医院可以学习,不耽误。”元野下巴指向床头柜摞的半人高的课本,习题册。
“我躺的腰疼。”
“那我把病床往高调,你坐着。”
“我坐的屁股疼。”
“你躺着呗。”
“我后面哪哪都疼。”
“我给你翻面,趴着?”
“我不想住院,不喜欢消毒水味。”
“等医生来,诊断一遍再说。”
两姐妹不说话,空气陷入郁闷的沉默,元满郁闷,元野沉默。
扣扣扣,全胜利站在病房门口,“我能进来吗?”
“全校长来了,快坐。”元野的苹果皮恰好掉入垃圾桶,元满的牙眨眼间咬住苹果。
“校长,我想考试。”元满猛地坐起,目光渴求,眼里的光,差点灼伤全胜利。
“元满同学,你的学习态度,我十分欣赏,但我们要谨遵医嘱,切莫因小失大。”全胜利把姐妹俩方才的对话,听得一字不差。
“别胡闹,乖乖躺好。”元野按下元满,帮她盖好被子。
有些人看着活着,其实差不多要走了。元满无神盯着天花板,她是一块朽木,微生物日益吞噬,马上,会有肥美粗大的蘑菇,占领这副丧失意志的躯体。
元满的主治医师,打断元野和全胜利礼貌的寒暄。三人密切关注医生的检查,医生摘下听诊器,挂在脖上。“病人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元满内心窃喜,眼睛发射光线,成了人体手电筒。
元野担忧:“医生,我妹妹没有什么隐疾,内伤吧?我们有钱,身体是第一位。”
“家属不要担心,确实好了。你可以去楼下办理出院手续。”
元野点头,等医生离开,对全胜利说:“全校长,我先去办出院手续,小满她已经对医院厌烦了。”
“好,我今天开车,你们可以坐我车走。”
“谢谢。”元野的背影在门外闪过,片刻不见踪影。
“校长,让我考试吧。”元满鲤鱼打挺,不死心和校长商量。
“你的身体可以不?”
“可以可以,非常可以,我一天不做试卷,浑身难受。”
“我安排时间。”全胜利摸出手机。
“不用安排,我今天下午就能考。”
“有九门科目,得寻找一个安静的氛围。”
“没事,九门科目我可以一直做,用不着休息,我可以去你的办公室做试卷吗?”元满小手握拳,搁在胸口,像只可怜巴巴的仓鼠。
全胜利摸着下巴,这个提议貌似可行。“我找人打印试卷,元满同学,你没做过明河的月考卷吧?”
“我哪有那途径,校长放心,成绩保真。”元满展现奸商的嘴脸,她推销的是自己。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全胜利嘿嘿傻笑,可算能见证这个宝贝疙瘩的实力。全胜利找到唐莳,让她打印试卷,顺便拿来明河初一全年级成绩,回来帮元满分析成绩。
元野面子薄,不好意思让全胜利特意送她回家,嘱托元满注意身体,她打车走了。 离开医院,元满愉快的扑腾,似重回天空的小鸟。全胜利提议先做准备,元满拒绝。
全胜利把校长桌让给元满,元满拿到试卷,嗅到熟悉的油墨味——好怀念的味道。元满认真的做题,在试卷上圈圈点点,她选择先做理科,回来文科可以放松大脑。
全胜利端坐在沙发上,大气不敢出,桌子上的茶水,只敢呡一口,怕之后想上厕所,开门关门的噪音影响元满做题。
在学校,谁也不想来校长办公室,基本无好事。不过今天,外面围满正阳老师,没课的,休假的,跑来了。有课的,上课前跑去,上完课跑回。就是想看看传说中的好孩子,别家学校的学生,考试是什么样。
真是心酸,有些老师在正阳干了十几年,从没教过全镇前五百的学生。唯一有几个发奋图强的,基础太差,初中起不来,努力努力,高中才崭露头角,这么一算,只能说教过全镇前五百预备役。
考完一科,全胜利捧着试卷,让相关科目的一群老师轮流判卷,按大型考试的评分标准,确保与期中成绩没有过高出入。
“这试卷真白净,字迹真工整。正阳学子写的狗爬字,把我害的差点不认识汉字。”
“谁不是呢,这公式,这步骤,简洁明了,没有累赘,妙啊,妙啊。”
“哇,一百二,一百二!”一个教数学的老头,忍不住嘶吼,仿佛在南极看见面包树,在赤道看见极光。
全胜利忍无可忍,阴恻恻站在老师身后,对他耳朵吹凉气。数学老头打个哆嗦,见到全胜利的死亡凝视,心虚的捂紧嘴巴。
……
太阳昏昏欲睡,爬过天空的最高处,打算回家休息。光芒逐渐微弱,太阳累的浮肿,比中午大了两圈。
全胜利办公室,灯早早打开,他陪元满做试卷,一坐一下午,到晚上六点,元满放笔,按摩酸痛的手腕。面前最后一张试卷被抽走,她托着右脸,坦然接受老师们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