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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整座皇城，却像是疯了。
陈国公府，没了！
这个盘踞京城上百年，枝繁叶茂，与平西王府互为姻亲的庞然大物，在一夜之间，被烈火焚尽，化为焦土！
国公陈雄、世子陈天骄的人头，被高高悬挂在府邸那早已烧成焦炭的牌匾之上，死不瞑目。
消息如一场十二级的地震，在天色微明时，便轰然引爆。
无数豪门望族，从睡梦中被惊醒，派出的探子带回来的消息，让他们如坠冰窟。
是锦衣卫干的！
是一个叫顾青城的新晋百户！
那个上任第一天，就亲手斩了同僚的疯子！
恐惧，如同瘟疫，在皇城上层那张看不见的大网中疯狂蔓延。
如果说，之前斩杀李赫，只是让北镇抚司内部感到震动。
那么，一夜之间踏灭陈国公府，则是顾青城用最血腥、最狂暴的方式，向整个大虞皇朝的权贵阶层，宣告了他的存在！
这是一记响亮到让所有人都耳膜生疼的耳光！
……
太和殿。
大虞皇朝的权力中枢。
今日的早朝，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文武百官列队而立，却无人敢发出半点声响，落针可闻。
龙椅之上，身着九龙衮袍的大虞皇帝，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
终于。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御史，手持象牙笏板，颤颤巍巍地走出队列。
“陛下！”
他声音悲怆，如泣如诉。
“臣，有本要奏！”
“锦衣卫百户顾青城，无视国法，滥用职权，擅闯国公府邸，屠戮忠良之后，此等行径，与乱臣贼子何异！”
“一夜之间，百年国公府血流成河，人头滚滚！此等凶焰，若不严惩，国法何在！天理何存！”
他话音刚落，立刻有数十名官员齐齐出列，跪倒在地。
“臣等，附议！”
“请陛下，严惩凶徒顾青城，将其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锦衣卫乃天子亲军，非屠夫刽子手！顾青城此举，玷污圣听，动摇国本啊陛下！”
声浪滔天，群情激愤。
这些人中，有的是陈国公府的姻亲故旧，有的是平西王府安插在朝堂的棋子，更多的，则是被顾青城那雷霆手段吓破了胆，兔死狐悲的权贵。
他们必须将这头失控的凶兽，彻底扼杀在摇篮里！
龙椅之上，皇帝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砰！”
他一掌拍在龙案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放肆！”
帝王之怒，如雷霆天威，瞬间压得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区区一个锦衣卫百户，竟敢在京城掀起如此腥风血雨！简直无法无天！”
皇帝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怒火。
“赵无极！”
北镇抚司千户赵无极，闻声出列，单膝跪地。
“臣，在。”
“你的人，你好大的胆子！”皇帝指着他，怒斥道：“朕要你给朕一个解释！”
赵无极顶着巨大的压力，额头见汗，但声音依旧沉稳。
“启禀陛下，顾青城奉命查案，乃是得了臣的授意。”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高高举起。
“并且，臣斗胆，将指挥使大人赐下的‘先斩后奏’之权，暂借于他。”
“先斩后奏”四个字一出，满朝哗然。
紧接着，赵无极呈上了一本账册。
“陛下，此乃从陈国公府密室中搜出的绝密账本！”
“上面，详细记录了陈国公府，在过去五年间，勾结边关将领，走私军械、铁器、粮草于平西王府的全部罪证！”
“其府内，更私自豢养私兵三千，供奉血衣楼杀手为客卿，意图不轨！”
“顾百户察觉其欲销毁罪证，连夜转移，才不得不行雷霆手段，以防关键罪证流失！”
“陈国公府，非忠良，实乃国贼！”
赵无极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记重锤，狠狠敲在那些弹劾的官员心上。
他们的脸色，瞬间由激愤转为煞白。
谋逆！
这可是诛连九族的滔天大罪！
皇帝走下龙椅，拿起那本账册，随意翻了几页，脸色越发阴沉。
大殿内的空气，几乎凝固。
许久。
皇帝将账册重重地摔在地上。
“好！好一个陈国公府！好一个平西王！”
他转过身，目光如刀，扫过全场。
“顾青城，虽查抄国贼有功，但行事过于狠辣，杀戮太重，有失体统。”
“即日起，收回其‘先斩后奏’之权。”
“命其，戴罪立功，继续彻查平西王府一案！若再有滥杀无辜之举，朕，绝不轻饶！”
皇帝的裁决，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明面上是斥责和惩罚，收回了特权。
可实际上，却是将顾青城彻底推到了台前，让他成为了悬在平西王府头顶的那把尖刀！
这是敲打，更是利用！
群臣噤若寒蝉，再无人敢多说一句。
……
【紧急情报触发！】
【来源：平西王府。】
【危机事件：死亡伏击。】
【详情：平西王府已派出‘幽影’小队，由凝脉境九层巅峰高手‘鬼三’带队，共计五人，皆为凝脉境后期。他们将于今夜子时，在你返回姜府的必经之路‘乌衣巷’设下杀局，务求一击必杀，夺回账本。】
【提示：鬼三擅长合击阵法‘五鬼锁魂阵’，可短暂困杀气海境初期武者。】
刚刚在宫门外站立的顾青城，看着脑海中浮现的情报，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他回首，望了一眼那金碧辉煌的皇宫。
龙椅上的那位，果然是天底下最优秀的棋手。
而自己，就是他手中那把，最好用，也最锋利的刀。
不过，谁是棋手，谁是刀，现在说，还太早。
他没有回北镇抚司，而是调转方向，朝着皇城另一端的姜府走去。
有些账，也该算一算了。
姜府。
当顾青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整个府邸的下人都像是见了鬼一般，纷纷避让。
他径直穿过庭院，走向那座他一年都未曾踏足过几次的，属于姜池瑶的独立小院。
院内，梅花树下。
一道绝美的身影，正静静地站着。
白衣胜雪，风华绝代。
正是他的妻子，大虞皇朝最年轻的大宗师，姜池瑶。
她听到了脚步声，缓缓转过身。
那张万年冰封，从未有过任何表情的绝美脸庞上，此刻，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她的目光，落在顾青城的身上。
眼前的男人，依旧是那副清瘦的身形，但那股隐藏在平静外表下的滔天杀气与铁血意志，却让她这位大宗师，都感到了一丝心悸。
这不再是那个她可以随意镇压，视若蝼蚁的废物赘婿。
这是一个，能让京城豪门一夜除名的……魔神。
“陈国公府的事……”
姜池瑶的红唇，轻轻启动。
这是她一年来，第一次主动对顾青城开口说话。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高高在上，多了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探寻。
“……是你做的？”
顾青城停下脚步。
他抬起眼，看向这个名义上的妻子。
他的眼神，平静，淡漠，深邃如渊。
没有恨，没有怒，甚至没有一丝涟漪。
就像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他就这么看了她一眼。
然后，一言不发，转身，朝着院外走去。
那一眼的冷漠与无视，比任何恶毒的言语，都更像一柄无形的利剑，狠狠刺进了姜池瑶的心脏。
她，大宗师姜池瑶，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过！
一股屈辱与莫名的慌乱，瞬间涌上心头。
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下意识地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而顾青城，已经走出了院门，孤身一人，走向了那无边的夜色。
他要去赴一场，早已为敌人准备好的，死亡盛宴。
乌衣巷，他布下的天罗地网，正在静静等待着猎物。
平西王府的刀，够不够快？
他很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