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佩在街上的大胆言行,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傅家。
当她挽着惊魂未定的姨妈回到家中时,父母早已在客厅等候多时。
“文佩!你可算回来了!”傅母急忙上前拉住女儿的手,上下打量,“听说你们差点被陆司令的马队撞到?你还好吧?”
傅父也皱着眉头:“听说你还顶撞了陆司令?文佩啊,你一向知书达理,怎么今日如此莽撞?”
傅文佩轻叹一声,扶着姨妈坐下,这才缓缓道:“爹,娘,当时情况危急,若不是我推开姨妈,恐怕她已被马匹撞伤。
至于陆司令...我只是据理力争罢了。”
“那可是陆振华啊!”傅父压低声音,仿佛怕被人听见,“东北来的军阀,手握重兵,连政府都要让他三分!你怎敢与他顶嘴?”
傅文佩垂下眼帘,心中五味杂陈。
她何尝不知道陆振华的权势滔天?但正是这个男人的强取豪夺,毁了原本傅文佩的一生。
这一世,她不想再重蹈覆辙只能从开始就改变陆振华对自己的看法!
“爹,陆司令虽是军阀,但大庭广众之下,总得讲些道理。”
她轻声说,“况且,我已经定亲,他总不能强抢有夫之妇吧?”
傅父傅母对视一眼,都觉得女儿说得有理。
陆振华再怎么权势熏天,总不至于明目张胆地抢夺即将出嫁的女子。
“罢了罢了,既然陆司令当时没有追究,想必这事就过去了。”
傅母抚着胸口道,“文佩,你这几日就安心在家准备嫁妆,别再出门了。”
傅文佩点头应下,但她方才所言不过是安慰父母的措辞罢了!
她了解陆振华的性格,那个男人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接下来的日子,傅家上下都沉浸在婚事的准备中。
傅文佩的嫁衣已经绣好,是传统的凤冠霞帔,金线绣成的凤凰在红绸上展翅欲飞。
傅母一边整理着女儿的嫁妆,一边偷偷抹泪——既为女儿即将出嫁而不舍,又为她能嫁入门当户对的李家而欣慰。
“文佩,你看这床鸳鸯被面,是你外婆传下来的,娘一直留着给你...”
傅母正说着,忽然听见前院一阵骚动。
管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老爷,夫人,不好了!陆司令带着一队士兵到府上来了!”
傅文佩手中的绣帕应声落地。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傅父强自镇定,整理了一下衣袍:“快请。”
话音刚落,陆振华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今日未着戎装,而是一身深蓝色长衫,外罩黑色马褂,少了几分杀气,却多了几分不容侵犯的威严。
他身后跟着李副官和十几名士兵,每两人抬着一个大红木箱,整齐地摆在傅家客厅中。
“不知陆司令光临寒舍,傅某有失远迎!”
傅父连忙上前行礼,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陆振华微微颔首,目光却越过傅父,直直落在傅文佩身上:“无妨!本司令此次是为了傅小姐而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傅文佩身上。
她感到父母担忧的视线,却依然挺直腰背,向前一步,行了一礼:“不知司令找我是有何事?”
陆振华挥了下手,李副官便上前一步,朗声道:“傅小姐,我们司令看上了你,这些都是给您的聘礼!”
说着,他示意士兵打开箱子。
一时间,客厅内珠光宝气,熠熠生辉。
第一个箱子里是整匹的苏绣锦缎,第二个箱子是成套的金银首饰,第三个箱子是罕见的西洋钟表,第四个箱子是整齐码放的银元...
整整十箱聘礼,价值不菲,足以买下整条街的商铺。
傅父脸色发白,硬着头皮道:“陆司令,小女已经定有亲事了。
这聘礼我傅家实在是不能收啊!”
“那又如何!”
陆振华说着便自顾自坐到主位的椅子上,气势逼人,“本司令看上的人,就是本司令的!”
傅文佩看着这个傲慢的男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
这就是她未来女儿的父亲,一个视女人为附属品的军阀。
若是就此这么轻易就顺从了他,不仅她的一生将被囚禁在陆家大宅,连未来的依萍也将重复那悲惨的命运。
不,她绝不能如此就轻易屈服!这么让他轻易得到还有什么好玩的呢?
傅文佩深吸一口气,声音清晰而坚定:“司令这是要强抢民女吗?
俗话说得好,一女不嫁二夫。
我傅家书香门第,家风清正!我决不能污了我傅家名声!”
陆振华眯起眼睛,语气危险:“傅小姐,我劝你识相点。能被我看上,是你的福气。”
“福气?”
傅文佩冷笑一声,“司令所谓的福气,就是逼我背信弃义,抛弃婚约,让家族蒙羞吗?”
她转向父母,眼中含泪,声音哽咽却坚定:“爹,娘!文佩不孝!为了我傅家名声!女儿实在做不出如此之事!既然陆司令今日强逼,女儿只有以死明志了!”
话音未落,她突然转身,朝着客厅的白墙猛地撞去!只是力气却收了很多,不过在外人看来确是一副决绝模样!
“文佩!”傅母尖叫一声。
“拦住她!”陆振华猛地站起,脸色骤变。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距离最近的一个年轻士兵猛地扑上前去,在最后关头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傅文佩与墙壁之间。
傅文佩的额头重重撞在士兵的肩章上,一阵剧痛袭来,但远比直接撞墙要好得多。
傅文佩在心中微微一笑。这场戏成了,她演得既恰到好处——表明了宁死不屈的态度,又没让自己受伤,真是完美!
在民国这个重视名节的社会一个女子以死明志,即使以后与李家退婚,嫁给陆振华!谁又能背后议论自己呢?名声吗?自己还是很爱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