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他妈的找死啊?!”黑哥的好事被打断,气得火冒三丈,骂骂咧咧地朝门口走去,“哪个不长眼的王八蛋……”他猛地一把拉开房门——
门外站着的不是服务员,而是数名面色冷峻的警察!还没等黑哥反应过来,两只强有力的手臂瞬间将他反剪按倒在地!“不许动!警察!”
与此同时,曲筱绡、安迪、邱莹莹、关雎尔和包奕凡等人也冲了进来!看到床上衣衫完整、只是昏迷的樊胜美,所有人紧绷的神经才猛地一松,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邱莹莹扑到床边,带着哭腔喊着:“樊姐!樊姐你醒醒!”
随后的审讯进展迅速。在铁证和压力下,刀哥、樊父樊母很快交代了全部罪行。樊父为了那三十万(实际到手二十万),伙同樊母,用掺了安眠药的水迷晕了回家探望的女儿樊胜美,亲手将她送到了恶魔手中。刀哥居中牵线,黑哥是买家。
樊胜美被紧急送往医院。检查结果显示她体内有安眠药成分,但所幸送医及时,剂量不大,经过洗胃和输液治疗,她在几个小时后悠悠转醒。
当她从安迪口中艰难地拼凑出事情的完整经过——自己竟被亲生父母下药迷晕、像货物一样卖掉——巨大的震惊和痛苦瞬间将她淹没。她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然而,心底还有一个更大的疑问在灼烧着她: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不顾身体的虚弱和内心的剧痛,樊胜美坚持要立刻去警局,她要亲耳听听那对所谓的父母,能给出什么样的解释。
在安迪、曲筱绡等姐妹的搀扶下,樊胜美来到了警局的审讯室外。隔着冰冷的铁栏杆,她看到了被关在一起的樊父、樊母和刀哥。
一见到樊胜美出现,樊父樊母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扑到栏杆前,声泪俱下地哭喊哀求:
“小美!我的女儿啊!你可算来了!爸妈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啊!”樊母哭得撕心裂肺,“都是这个挨千刀的刀哥逼我们的!他说不把你给他,就要打死你哥啊!我们是被逼无奈啊!你原谅爸妈吧,快跟警察说说放了我们,我们不想坐牢啊!”
樊父也老泪纵横,语无伦次地附和:“是啊小美!我们是被他骗了!他说就是让你陪老板喝杯酒,认识认识人…我们不懂法,被他坑惨了啊!你是我们的亲骨肉,我们怎么舍得害你?救救爸妈吧!”
“放你娘的狗臭屁!”
刀哥被这对老夫妻的无耻彻底激怒了,猛地站起来,指着樊父的鼻子破口大骂,声音震得整个房间嗡嗡作响:
“姓樊的!你他妈少在这儿装孙子放狗屁!明明是你个老王八蛋自己像条狗一样爬到老子棋牌室,哭爹喊娘说你儿子欠钱要被砍死了,求老子给你指条活路!是你!亲口跟老子说的!”
刀哥模仿着樊父当时那谄媚又狠毒的语气,字字诛心:
“‘刀哥,我有个闺女,长得那叫一个俊,是上品货色!您要是看得上,,只要给我三十万就行连我儿子那笔债一笔勾销!’”我就把我闺女卖给你。
他唾沫横飞,继续揭露那血淋淋的真相:
“老子当时还纳闷呢,虎毒不食子,你这老畜生心够黑的啊?结果你怎么跟老子说的?啊?你说——”
刀哥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刻骨的鄙夷和模仿得惟妙惟肖的市侩:
“‘嗨,刀哥你有所不知,这丫头片子根本就不是我亲生的!二十多年前捡的赔钱货!养这么大花了老子多少钱?现在能换点钱给我儿子还债,那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轰——!!!”
樊胜美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她原本因愤怒而挺直的脊梁,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瞬间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量。如果不是安迪和曲筱绡死死架住她,她整个人会像断线的木偶般瘫软在地。
刀哥那模仿樊父的、充满鄙夷和物化的话语——“捡的赔钱货”、“换点钱”、“福气”——每一个字都化作最锋利的淬毒匕首,在她早已被亲情谎言割得千疮百孔的心上,反复地、残忍地凌迟。
“怪不得!”
怪不得从小到大,哥哥碗里永远是肉,她只能喝汤!
怪不得哥哥总有新衣新鞋,她只能捡哥哥穿剩下的!
怪不得哥哥闯祸父母兜底,她的学费要靠自己打工去挣!
怪不得工作后,她像个永不枯竭的血库,被无止境地榨取!
怪不得每一次拒绝,换来的都是“不孝”、“白眼狼”的指责和母亲呼天抢地的道德绑架!
怪不得……他们能如此心安理得地将她推入火坑,换取儿子的解脱!
所有的偏心,所有的索取,所有以“亲情”为名的压榨,都只因为——她身上没有流淌着他们的血!她只是一个被他们捡来、养大、待价而沽的“赔钱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断断续续的、嘶哑的、如同砂纸摩擦般的笑声,从她剧烈颤抖的唇间溢出。那笑声起初很轻,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随即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越来越疯狂,最终变成歇斯底里的狂笑,盖过了樊母的哭嚎,盖过了樊父的哀求,盖过了刀哥的叫嚣,凄厉地回荡在冰冷压抑的审讯室里!
这笑声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欢愉,只有被彻底愚弄的荒诞,有二十多年人生信仰轰然倒塌的绝望,有对所谓“亲情”最彻底的幻灭,更有对自己愚蠢付出的无尽嘲讽!
她狂笑着,泪水却更加汹涌地奔流。她看着铁窗后那两张曾经被她称为“父母”的脸,眼神不再是愤怒或悲伤,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陌生和彻底的剥离,仿佛在看两个从未认识过的、令人作呕的、披着人皮的怪物。
“原来…是这样…” 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人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泪浸泡的深渊里艰难地挤出来,带着千斤的重量,“怪不得…怪不得你们能这么对我…怪不得…我是捡来的…我是捡来的赔钱货!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太可笑了啊…哈哈哈哈哈…”
她的狂笑与泪水,像一把裹挟着冰与火的巨锤,狠狠砸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安迪和曲筱绡紧紧抱着她颤抖不止的身体,感受着她灵魂的崩溃,心疼得无以复加,眼中也盈满了悲愤的泪水。邱莹莹和关雎尔站在后面,早已捂着嘴,泣不成声。包奕凡脸色铁青,下颌线绷紧,眼中燃烧着滔天的怒火,拳头捏得指节发白。
樊父樊母彻底被樊胜美这状若癫狂的模样吓傻了。这比任何控诉和指责都更让他们恐惧。樊母瘫坐在地,只会机械地、苍白地重复:“不是的…小美…不是你想的那样…妈是疼你的啊…” 樊父则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句狡辩的话。他们知道,那层维系了二十多年、名为“亲情”实则吸血的虚伪面纱,在刀哥冷酷无情的指证和女儿绝望到极致的狂笑声中,被彻底撕得粉碎,露出了底下冰冷、丑陋、令人作呕的真相。
铁窗内外,血缘的谎言被彻底戳穿,只剩下养女崩溃的悲鸣和生身父母(名义上的)无处遁形的狼狈。这间小小的审讯室,成了樊胜美前半生所有苦难的最终审判台,也埋葬了她对“家”最后一丝虚妄的幻想。
不知笑了多久,樊胜美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笑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无声的剧烈抽噎和空洞的眼神。安迪和曲筱绡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一步一步,艰难地转身,离开这个让她心碎成齑粉的地方。每一步都沉重无比,踩在过去的废墟之上。
警局门外,刺目的阳光毫无遮拦地照射下来。樊胜美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眼睛。那光芒冰冷,却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真实感。泪水在阳光下闪烁,未干的泪痕挂在脸上,但她却奇迹般地挺直了那曾为这个“家”弯折了太久的脊背。
身后,是樊家父母绝望的哭喊和即将面对的法律铁窗;前方,是属于她自己、不再被“吸血亲情”绑架的、未知却终于属于自己的道路。
22楼的姐妹们——安迪、曲筱绡、邱莹莹、关雎尔——紧紧地簇拥着她,用无声的陪伴和紧握的双手,传递着温暖而坚定的力量。
这一次,她的“家”,她的依靠,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