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大山的潜龙 第94章 市井烟火 磐石随行

三日时光，弹指即过。对于修行者而言，不过是几次打坐调息。但对清浊台而言，这却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最终魁首的诞生。

流云苑内，韦无火推开静室之门，缓步走出。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青灰色便服，周身气息尽数内敛，若非那双眼眸深处偶尔流转的混沌星辉，看上去便如同一个气息温和的寻常青年，丝毫不见连日苦战留下的痕迹与逼人锋芒。连番恶战与静心体悟，让他的掌控力更上一层楼。

“感觉如何？”早已等候在外的鲛梦迎上前，眼中带着关切。她今日也换下了平日的鲛绡战衣，着一袭水蓝色长裙，清丽绝俗，如同出水芙蓉。

“已无大碍，剩下的些许暗伤，需水磨功夫慢慢调养，不急在一时。”韦无火微微一笑，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整日困于苑中，难免气闷。趁此闲暇，我带你在这清浊台好好逛一逛，听闻有几处景致，颇为不俗。”

鲛梦眼中绽放出惊喜的光芒，用力点头。她性子喜静，但能与韦无火单独相处，漫步于这万界交汇之地的奇异街市，自是心生向往。

两人也未通知他人，如同最普通的情侣般，悄然离开了流云苑，汇入了清浊台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清浊台作为万族法会举办之地，其本身便是一处奇观。街道宽阔，以某种温润的青玉铺就，两侧建筑风格迥异，有悬浮于空的仙家楼阁，有扎根于地的巨大树屋，有散发着蛮荒气息的巨石堡垒，亦有流淌着科技金属光泽的奇异店铺。来自诸天万界的修士、异族穿梭其间，奇装异服，气息驳杂，构成了一幅光怪陆离而又生机勃勃的画卷。

韦无火与鲛梦并肩而行，感受着这与葬渊、与九渊学院截然不同的烟火气息。他们在售卖奇异灵果的摊前驻足，品尝着汁水甘甜、蕴含纯净灵气的“星纹朱果”；在悬挂着无数闪烁符文法宝的店铺外流连，点评着那些奇思妙想的造物；甚至在一个由花妖经营的茶肆小坐，听着那宛若天籁的精灵低语，饮下一杯能宁静神魂的“忘忧花露”。

鲛梦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不时指着某处新奇事物与韦无火低语，眼眸亮晶晶的。韦无火亦是放松了心神，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与温馨。他不再是那个需要浴血搏杀、肩负重任的混沌守护者，只是一个陪伴在心爱女子身边的普通青年。

然而，这份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在穿过一条较为僻静、两侧栽种着散发莹莹光辉的“月光珊瑚”的小巷时，韦无火的脚步微微一顿，虽未回头，但神识早已捕捉到了那个自他们离开流云苑起，便一直悄然缀在后方数十丈外的气息。

鲛梦也有所察觉，轻轻握紧了他的手。

韦无火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随即淡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小巷中清晰可闻：“既已跟了一路，何不现身一见？”

话音落下，身后巷口的阴影处，一道身影略显僵硬地走了出来。来人身材高大，面容俊朗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郁与苍白，正是螭龙族少主——敖擎！

与之前擂台上的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相比，此刻的敖擎判若两人。他身着普通的青色劲装，身上再无半点倨傲之气，眼神复杂，带着羞愧、挣扎，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他走到韦无火身后三丈处便停下脚步，深深低下头，拱手行礼，姿态放得极低。

“敖擎……参见殿下。”他的声音干涩，带着明显的紧张。

韦无火缓缓转身，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身上，并未立刻说话。无形的压力让敖擎的头垂得更低，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是敖钦长老让你来的？”韦无火淡淡问道。

“不……不是。”敖擎连忙否认，声音带着一丝急迫，“是敖擎自愿前来！此前擂台之上，敖擎有眼无珠，冒犯殿下与鲛梦姑娘，罪该万死！承蒙殿下宽宏，不予追究。族中既已奉殿下为主，敖擎……敖擎愿为殿下牵马坠蹬，以赎前罪，恳请殿下给敖擎一个机会！”

他说得极为恳切，甚至带着一丝卑微的祈求。显然，螭龙族内部的决议以及韦无火展现出的绝对实力与潜力，彻底击碎了他曾经的骄傲。他明白，若不能得到韦无火的谅解乃至接纳，他在族内的地位将一落千丈，甚至前途尽毁。

韦无火看着他，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他的皮囊，直视其神魂深处。半晌，他才缓缓道：“跟着可以，但记住你的身份。若有异动，或再惊扰到梦儿，后果你清楚。”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冰冷，让敖擎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连忙道：“敖擎不敢！绝不敢再有半分不敬！愿以龙魂起誓！”

“不必了。”韦无火收回目光，重新牵起鲛梦的手，转身继续向前走去，“愿意跟，便跟着吧。”

敖擎如蒙大赦，连忙应了一声“是”，小心翼翼地跟在两人身后，保持着约莫五丈的距离，如同一个最沉默忠诚的护卫，再不敢有半分逾越。他看着前方那对璧人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有屈辱，有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认清现实后的颓然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那绝对力量与威严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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