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黑暗与虚弱,如同冰冷的潮水,将韦无火的意识紧紧包裹。他感觉自己仿佛漂浮在一片虚无的海洋中,失去了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唯有左臂处一点微弱的温热,以及怀中五枚碎片传来的、如同母亲低语般温柔的抚慰,提醒着他尚未彻底沉沦。
在那片意识的深渊里,他“看”到了许多光怪陆离的碎片。
他看到了那枚悬浮于掌心、逆转生死的混沌龙符,其中心那一点开辟混沌的亮白,如同星辰般璀璨。他看到了净世魂引碎片所化的纯净星辉,如同温顺的溪流,主动融入龙符那暗金色的混沌漩涡,彼此交织,难分彼此。毁灭与新生,秩序与混乱,这两种看似对立的力量,在一种更高层次的规则下,达成了完美的和谐与统一。
他仿佛听到了来自远古的龙吟,低沉而威严,带着守护与开拓的意志;又仿佛听到了星辰运转的轨迹之声,空灵而浩瀚,蕴含着净化与平衡的真理。
这两种古老的传承,正以他的身体和灵魂为战场,不,是熔炉,进行着一场悄无声息却又惊天动地的融合。他的血脉在沸腾,他的仙骨在嗡鸣,他的神识在两种宏大力量的冲刷下,如同被反复淬炼的精铁,剔除杂质,凝聚精华。
不知过了多久,那无尽的黑暗开始褪去,意识的碎片逐渐重组,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感,如同破晓的阳光,刺破了浑噩的迷雾。
韦无火缓缓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低矮的岩石穹顶,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一种淡淡的、带着安抚效用的草药香气。他正躺在一个简陋的、铺着干燥苔藓的石床上,身下传来坚实的触感。
他尝试移动身体,一阵强烈的虚弱感和仿佛被掏空般的刺痛传来,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但与此同时,他也清晰地感觉到,左臂的混沌龙符并未消失,反而像是经历了一场蜕变,与他的联系更加紧密,如同成为了他真正的第二心脏,虽然此刻搏动微弱,却带着一种沉凝如山、内蕴乾坤的厚重感。怀中的玉盒也安静地贴着胸口,五枚碎片传来平稳而温暖的共鸣。
“你醒了?”一个略显沙哑,却透着关切与沉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韦无火偏过头,看到一个身影正蹲在一个小小的石灶前,小心翼翼地照看着上面一个咕嘟冒泡的药罐。那身影……竟是负岳!
只是,此时的负岳,与之前大不相同。它的体型似乎大了一圈,不再仅仅是趴在他肩头的小兽模样,而是如同半大的犬类。最引人注目的是它背部的石质鳞片,原本只是粗糙的灰褐色,此刻却隐隐泛动着一种温润如玉的光泽,鳞片的纹理也更加复杂玄奥,仿佛天然形成的防御符文。它那双黑溜溜的眼睛里,少了几分懵懂,多了几分灵性与……一种沉淀了岁月的沧桑?
“负岳?是你在说话?”韦无火有些难以置信,神念传音问道。仙域灵兽能通人言并不稀奇,但负岳之前灵智虽高,却从未与他有过如此清晰的交流。
“是我。”负岳,或者说,此刻更显灵慧的石鳞兽,转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韦无火,“感觉如何?你昏迷了整整七天。”
“七天?!”韦无火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虚弱至此。他仔细内视,发现仙体虽然空虚,经脉也有些受损,但根基并未动摇,反而在那场奇异的融合中,似乎被拓宽、加固了许多,隐隐散发出一种混沌初开、包容万物的气息。神识虽然损耗巨大,却更加凝练纯粹。
“这里是哪里?我们怎么逃出来的?”韦无火问道,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自己耗尽一切催动龙符,秒杀刘长老后昏迷倒地。
负岳用爪子搅动了一下药罐里的汤汁,一股更加浓郁的药香散发出来。它缓缓道:“这里是我偶然发现的一处废弃的地脉节点,位于葬渊外围与坠龙荒原的交界处,还算隐蔽。至于怎么逃出来的……”
它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后怕与庆幸:“当时你昏迷,那葬渊深处的气息因为你最后那一下引动,变得极不稳定,有几个非常恐怖的存在似乎被惊醒了。我情急之下,体内一股沉睡的力量……或者说记忆,苏醒了部分,勉强扛着你,借助地脉残余的灵气波动,一路遁逃至此。”
“沉睡的力量?记忆?”韦无火捕捉到关键。
负岳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最终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并非普通的石鳞穿山甲。我的先祖,乃是追随应龙大神征战四方的‘搬山神鼬’一脉,司职地脉梳理、寻矿探宝,亦擅防御与遁地之术。当年大战,我族伤亡惨重,先祖为保血脉,将部分传承记忆封入后代血脉之中,唯有在特定机缘或危机时刻方能觉醒。”
它看向韦无火,眼神中带着一丝感激:“跟随在你身边,尤其是在青城山受应龙大神(转世)气息熏陶,以及此次在葬渊边缘面临生死危机,终于让我体内的先祖传承开始苏醒。否则,以我之前的实力,绝无可能带着你从天仙殒落、葬渊异动的险地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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