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砺锋”大营的日子,如同一台精密而冷酷的战争机器,以固定的、不容置疑的节奏,碾压着每一天的黎明与黄昏。在这里,个人意志被压缩到最低,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服从、铁血的纪律,以及永无止境的训练。
每日卯时,尖锐的号角会准时撕裂沉寂,如同铁鞭抽打在每一个沉睡的灵魂上。无论前一日训练多么疲惫,伤势是否痊愈,所有人都必须在十息之内穿戴整齐,冲出营房,在校场列队完毕。迟到的惩罚简单而有效——鞭刑,由执法队那些面无表情、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的黑甲军士执行,足以让人皮开肉绽,痛彻心扉,却又不会真正影响接下来的训练。
韦由信作为临时“锋矢”,更需要以身作则。他总是第一个醒来,在号角吹响前便已调整好状态,沉默地站在营房外,无形中给整个百人队带来一种压力与标杆。
晨间的操演,永远是枯燥而煎熬的“基础锋矢阵”。百人如一,气息相连,神识同步,如臂指使。这十二个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需要千百次乃至上万次的磨合。元力属性冲突、神识强度不一、个人习惯差异……任何一点微小的不协调,都会导致整个阵型运转滞涩,甚至反噬自身。
韦由信站在阵眼位置,感受最为深刻。他需要时刻维持着一个稳定的、以自身那灰黑色浊力为核心的引导力场,如同一个精密仪器的轴心,协调着身后九十九个“零件”。炎阳的火系元力依旧狂暴,需要他分出更多心神去引导其锋芒,避免灼伤阵型内其他相对脆弱的环节;苏澜的水系元力柔和却绵长,需要将其巧妙地编织进整体,增强阵型的韧性与恢复力;冰凝的冰系元力寒冷刺骨,极具攻击性,但过于独立,需要耐心引导其与其他力量形成配合;影煞的暗影之力则最为麻烦,飘忽不定,难以捕捉,韦由信不得不动用更强的神识,强行将其约束在阵型框架内。
“石岳!土元之力再沉三分,稳住右翼!”
“炎阳!收!你的火气太盛,会冲散左侧的水元平衡!”
“影煞!神识锁定我,不要游离!”
“所有人,注意元力输出节奏,跟着我的呼吸!”
韦由信的声音通过神识链接,冷静而清晰地响在每个人脑海。他没有厉声呵斥,只是精准地指出问题,下达指令。起初,还有人不服,尤其是炎阳,觉得他过于谨慎,限制了她的发挥。但在几次强行冒进导致阵型崩溃,引来厉血刃冰冷的注视和全员加练的惩罚后,她也渐渐学会了服从。
汗水、疲惫、偶尔因元力冲突导致的内腑震荡,成了家常便饭。但在这日复一日的痛苦磨合中,变化也在悄然发生。那支最初歪歪扭扭的灰色“箭矢”,渐渐变得凝实、稳定,冲刺的速度更快,转向也更加灵活。百人之间的默契在提升,虽然远未达到“如臂指使”的境界,但至少,他们开始初步理解何为“集体”,何为“战阵”。
上午的军阵操演结束后,是短暂的休整和午餐时间。所谓的午餐,不过是些蕴含微弱灵气、能快速补充体力的军粮丸和清水,味道寡淡,仅能果腹。
下午,则是个人实力提升与专项训练时间。大营设有“演武阁”、“道法堂”、“炼体塔”、“神识狱”等众多设施,可以用军功兑换进入时间,或者完成特定训练任务获得奖励。
韦由信几乎将所有空闲时间都投入到了“炼体塔”和“演武阁”。炼体塔内,不仅有远超外界的重力环境,还有模拟各种极端恶劣条件的修炼室——烈焰焚身、玄冰刺骨、金风刮骨,甚至还有专门引动精纯浊力进行淬体的“蚀骨幽窟”。韦由信发现,他那独特的浊力元力,在这种极端环境下,反而展现出惊人的适应性。尤其是在“蚀骨幽窟”中,那狂暴的浊力冲击对他肉身的伤害远小于旁人,反而能被他引导,进一步锤炼筋骨,使得他的肉身强度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提升着。
在“演武阁”,他则专注于磨练战技。他不再拘泥于拳法,开始系统学习刀、枪、剑、戟等兵器的基本运用,并结合自身浊力的侵蚀、沉重特性,摸索属于自己的战斗风格。他选择了一柄厚重的玄铁战刀作为辅助兵器,练习如何将浊力灌注其中,使得刀锋过处,不仅能斩裂实物,更能侵蚀能量防御。
他也注意到了其他队员的努力。炎阳几乎泡在模拟火山环境的修炼室,淬炼她的火系元力,试图使其更加凝练,减少对军阵的干扰。苏澜则在“道法堂”研习更精妙的治疗与辅助术法,并尝试将水元之力与军阵结合,开发出小范围的群体恢复效果。冰凝依旧独来独往,但有人看见她在“神识狱”中,以冰晶箭意精准地击碎一个个高速移动的神识靶标。就连影煞,也偶尔出现在“匿影堂”,显然在精进他的潜行与刺杀技巧。
竞争无处不在。大营定期会进行营与营、队与队之间的对抗演练。胜利者可以获得宝贵的军功和修炼资源,失败者则往往面临严厉的惩罚。韦由信所在的百人队,在最初的几次对抗中,因为配合生疏,吃了不少亏。但每一次失败,都让这支队伍更加凝聚。韦由信作为领队,在失败后从不推诿责任,而是冷静地复盘,找出问题所在,调整战术。他的沉稳、公正以及不断提升的实力,渐渐赢得了几乎所有队员的信服,包括最初对他有所质疑的炎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