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为韦由信自述)
我叫韦由信,今年十二岁。我生长的地方,是被外面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们称作“4968号秘境”的一个小城市里——古山城。
在我的记忆里,古山城的天好像永远是灰蒙蒙的,带着一股散不去的土腥味和……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城里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大人物”,就是城主府那帮人。他们穿着光鲜的铠甲,骑着高头大马(是一种头上长角的鳞甲怪马),在城里横冲直撞,收税、抓人、拆房子,凶神恶煞,我们这些平民孩子见了,都得赶紧躲到巷子里,大气不敢出。
但有一种时候,城主府的人会变得特别“和善”,甚至可以说是……卑躬屈膝。
那就是“骨头架子”来的时候。
我不知道它们具体叫什么,大家都这么叫。它们真的就是一具具会走动的白骨,眼眶里跳动着幽绿色的火焰,身上散发着比城主府的人可怕一万倍的气息。它们不常来,有时候几年一次,有时候十几年一次,但每次来,都是古山城最大的“盛事”。
城主会带着所有手下,早早地清扫出城中心最大的广场,铺上我们见都没见过的、带着香味的地毯,然后像孙子一样,陪着笑脸,迎接那些骨头架子从一架由几头巨大骨鸟拉着的、阴森森的车上下来。
它们来的目的只有一个——举行“血脉觉醒仪式”。
所有年满十岁到十五岁的孩子,都会被家里大人领着,或者被城主府的人强行抓去,排队站在广场上。那些骨头架子会用一个镶嵌着黑色宝石的骨杖,在我们额头一点。大多数孩子没什么反应,蔫头耷脑地回家,该干嘛干嘛。但总有那么几个幸运儿(或者说倒霉蛋?),身上会冒出各种颜色的光,有的像火,有的像水,有的力气突然变大。
这些“觉醒”了血脉的孩子,立刻就不一样了。他们的家人会得到城主府赏赐的粮食和布匹,他们自己也会被骨头架子带走,说是要去外面的“仙境”修炼,成为人上人。
那时候,我们这些没觉醒的孩子,可羡慕了。觉得他们一步登天,再也不用在古山城这破地方吃苦受穷。连平日里凶巴巴的城主,对他们和他们的家人,都会露出难得的笑脸。
可是,奇怪的事情在后面。
那些被带走的“幸运儿”,偶尔会有人回来。不是衣锦还乡,风光无限的那种回来。而是……伤痕累累,缺胳膊少腿,或者变得痴痴傻傻地回来。人数也少得可怜,一百个被带走的,能有一两个回来就不错了。
我隔壁家的石头哥,比我大五岁,当年觉醒的是土黄色的光,力气变得很大,走的时候他爹娘高兴得哭了。结果三年前,他被人抬了回来,两条腿都没了,眼神空洞,问他什么也不说,只会喃喃着“挖矿……骨头……怪物……”。没熬过一个月就死了。
从那时起,我才隐隐明白,那所谓的“仙境”,恐怕不是什么好地方。那些骨头架子,也不是什么善茬。它们来觉醒血脉,根本不是要培养我们,更像是……挑选能干活、有点特殊力气的牲口。
城主府?他们不过是骨头架子养在这秘境里,帮它们看管和筛选“牲口”的狗腿子罢了。骨头架子不在的时候,他们作威作福,垄断了城里所有的修炼功法、丹药、知识。我们平民的孩子,想识个字都难如登天,更别说修炼了。活着,就是拼命干活,交上沉重的税赋,然后祈祷自己别生病,别被城主府的人找麻烦,能勉强糊口就行。
底层的生活,就像在烂泥潭里挣扎,看不到光亮。
不过,泥潭里,偶尔也会冒出几根不甘心沉沦的硬骨头。
我听街角说书的老瞎子偷偷讲过,很久以前,有一些像我们一样的平民,在长期压迫和绝望中,竟然自己莫名其妙地“觉醒”了血脉,或者不知从哪里捡到了残缺的修炼法门,练出了一身本事。他们不服从城主府的管辖,暗中聚集起来,形成了一个叫“薪火”的组织。
“薪火”的人神出鬼没,专门跟城主府作对。他们有时会袭击城主府的税队,把抢来的粮食分给穷人;有时会偷偷教一些孩子认字、练武;甚至传说,他们还救下过几个被骨头架子选中、但不愿离开的孩子。
城主府对“薪火”恨之入骨,发了疯一样追捕他们。但“薪火”就像野草,烧不尽,吹又生。老瞎子说,只要这世道还这么黑,只要还有人心里憋着一股不想认命的劲儿,“薪火”就永远不会灭。
他还说,这秘境里,其实是有真正的“仙人”的,他们住在灵气最浓郁的山里,掌管着秘境的运转。但他们眼里只有自己的修行,只要骨头架子按时送来他们需要的“供奉”,只要秘境不出大乱子,他们才不管我们这些底层蝼蚁是死是活。
我以前总觉得,古山城就是整个天地,外面的世界,大概也和这里差不多,都是骨头架子和城主府这样的家伙说了算。日子嘛,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下去,能活一天算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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