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山血海的惨胜,如同一把冰冷的锉刀,磨去了潜龙宗初生牛犊的锐气,却也淬炼出更为坚韧的内核。战后重建的繁琐与悲伤弥漫在宗门的每一个角落,但韦无火的心中,却始终萦绕着一个在血战中愈发清晰的念头——力量,需要更本质的变革。
他反复推演那场决定生死存亡的大战。混沌万化戮仙阵威力无穷,其崩溃的关键,并非完全在于阵法本身的粗糙或被敌方找到破绽,更深层的原因在于,它是一座“孤阵”。除了他这个阵眼核心以及少数如鲛梦这般拥有特殊净化之力的人,整个潜龙宗大军,依旧视那磅礴的浊力为洪水猛兽,无法在阵中自由行动,甚至需要阵法刻意避开己方区域。若是……若是麾下将士皆能如他一般,不惧浊力,甚至能引浊力为己用,那当日之局,绝非仅仅困守乃至最终被迫引爆阵法一途!大军与阵法浑然一体,进退自如,那将是何等光景?
这个念头如同野火,在他心中越烧越旺。他深知,依靠混沌雏形和净莲之光这种独一无二的组合来转化“秽源精粹”,效率太低,无法普及。必须找到一条更普适、能让万千修士踏上的,利用浊力之路!
将此想法与鲛梦、敖钦、韦凌风等核心层沟通后,韦无火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将宗门日常事务再度全权交由敖钦长老处理,战堂整训由敖擎和韦凌风负责,自己则与鲛梦一同,携带着大量关于浊力、混沌、各类功法以及此次大战数据记录的玉简,再次进入了冥骨族遗留的那处时间流速异常的古秘境。
秘境之中,不知岁月。韦无火与鲛梦完全沉浸在无尽的推演与实验中。他们以韦无火的混沌之道为总纲,以鲛梦的净世之力为参照和校准,尝试了无数种将浊力安全、高效转化为通用能量的方法。他们模拟各种属性的法力,构建复杂的能量转化符阵,甚至试图创造出一种能直接“消化”浊力的特殊灵根或体质。
然而,结果却令人沮丧。无论他们设计出多么精妙的转化法门,其效率始终无法突破一个极低的阈值。将浊力转化为纯净灵气或其他属性能量的过程,本身就会损耗掉绝大部分能量,得不偿失,远不如直接吸收天地灵气或仙晶来得划算。这条路,似乎走入了死胡同。
“转化……或许方向就错了。”不知经过了多少次失败的推演,韦无火望着眼前又一次崩溃的能量模型,眼中血丝遍布,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浊力之所以被视为毒瘤,是因为它的侵蚀、混乱特性与现有修行体系格格不入。我们一直试图‘净化’它,让它变得‘温和’,为何不反过来思考……接纳它的特性,创造一种能适应、甚至驾驭这种‘混乱’与‘侵蚀’的修炼体系?”
这个想法石破天惊!意味着要颠覆现有的、以纯净、有序能量为核心的修行认知!
鲛梦闻言,净莲之光微微荡漾,她沉思片刻,轻声道:“无火,你的意思是……就像你直接吸收浊力,以混沌包容、统御它一样?但你的混沌之道独一无二,常人如何模仿?”
“混沌或许独一无二,但‘适应’与‘驾驭’并非混沌独有。”韦无火思路越来越清晰,“我们需要创造的,不是另一个混沌之道,而是一条能让普通修士,通过特定的法门、观想、甚至是意志锤炼,逐步让自身法力、肉身、神魂适应浊力环境,并最终能像吸收灵气一样,直接汲取浊力中的‘能量本质’进行修炼的法门!这浊力中的能量,其本质层级极高,只是表现形式暴戾而已!”
方向既定,剩下的便是最艰苦的创造过程。韦无火通过敖战长老与西海龙族沟通,花费巨大代价从某个与“巡界使”组织有关的渠道,购买来的一套名为“万法衍道系统”的辅助推演神器。这套系统并非功法,而是一个能模拟诸天万界各种能量环境、功法运行效果的复杂计算矩阵。
他立刻将这套系统接入秘境,以其为核心,结合自己与浊力对抗、融合的切身体悟,以及冥骨族、血神殿、黑巫教等势力利用负面能量的某些思路(去其糟粕,取其思路),开始疯狂推演。
这是一个浩大而危险的工程。无数次模拟中,功法模型因为无法承受浊力的侵蚀而崩溃,甚至模拟出的“虚拟修士”走火入魔、畸变成怪物。韦无火不眠不休,依靠着强大的神识和混沌星核的支撑,不断调整、优化、试错。
鲛梦则在一旁,以净莲之光时刻感应着推演过程中逸散出的细微浊力变化和道韵波动,从“秩序”与“净化”的角度提供至关重要的反馈,确保新创的法门不会彻底滑向邪道,保留一丝“可控”的底线。
不知在秘境中过去了多少年(外界或许仅数月),当韦无火眼中布满血丝,却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将一枚凝聚了他与鲛梦无数心血的暗灰色玉简从“万法衍道系统”中取出时,他知道,一个全新的起点,诞生了。
他将这门初创的、直指浊力本质的修炼法门,命名为——《浊世锻灵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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