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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风卷着栀子花的香钻进办公室时，周明远正把两份竞赛日程表并排钉在白板上。
红笔圈出的 “6 月 15 日” 像个突兀的惊叹号，
左边是市立图书馆的数学竞赛考场，右边是三公里外省科技馆的生物竞赛分会场，
两个红色圆圈被一条歪斜的直线连起来，像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楚莹，你看这时间卡得……” 周明远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指腹在 “上午 9:00” 和 “下午 14:00” 之间反复摩挲。
作为数学竞赛主教练，他比谁都清楚那道传说中涉及 “陈氏空间映射定理” 的附加题有多重要。
那不仅是温楚莹证明自己的机会，更是撕开 R 国学术垄断的一道口子。
可他身后的生物教研组组长李娜正捧着保温杯叹气，杯壁上 “省生物奥赛特训营” 的字样被水汽氤氲得模糊。
“生物这边最后一道大题，据说要用拓扑模型解析新型冠状病毒的刺突蛋白结构。”
李娜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她从教案夹里抽出一叠演算纸，上面是温楚莹上周模拟赛的答卷，最后一页用红笔写着一行小字：“现有模型忽略了非欧氏空间的曲率影响，修正方案见附页。”
正是这行字让省队教练组拍了桌子，说这姑娘的思路比某些高校团队还超前。
温楚莹坐在两人中间的折叠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敲着书包带，两轻一重的节奏藏在布料摩擦声里。
她看着白板上那道歪斜的连线，忽然想起陈默笔记里的一句话：“平行线上的两个点，只要找到合适的曲率，终会相遇。”
“周老师，李老师，” 她抬起头，睫毛在阳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我想都参加。”
周明远的眼镜 “啪” 地掉在教案上，李娜手里的保温杯差点脱手。
“楚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周明远捡起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瞪得通红，
“数学考试三个小时，12 点结束，生物进场检录是 13:30，中间只有一个半小时。从图书馆到科技馆，就算不堵车也要 25 分钟，你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而且生物考试要带的试剂手册、拓扑模型图谱，光资料就有两公斤重。” 李娜翻开温楚莹的生物备考包，拉链都快拉不上了，“你总不能抱着这些东西在马路上狂奔吧？”
温楚莹从书包里掏出个笔记本，翻到画着地铁线路图的那页，铅笔在 “市立图书馆站” 和 “科技馆站” 之间画了个圈。
“地铁 1 号线换乘 3 号线，两站地，换乘通道有直达电梯，实测 32 分钟。”
她指尖移到换乘站的出口标识，“这里出去右转 50 米有家 24 小时便利店，我可以在那里吃午饭，顺便把数学用具换成生物装备。”
周明远刚要反驳，看见她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批注。
每个地铁站的出口朝向、便利店的桌椅位置、甚至连哪个时段客流量最少都标得清清楚楚，最后用红笔写着一行总耗时：“1 小时 17 分钟，预留 13 分钟缓冲。”
李娜忽然笑了，从抽屉里拿出个银灰色的双肩包，比温楚莹现在的书包小了一圈。
“生物组早就给你备着这个了。”
她拉开拉链，里面是按尺寸定制的分隔层，试剂手册、图谱、计算器各占一格，连铅笔盒都有固定带，“减重 1.2 公斤，背带是减压的，跑起来不晃。”
她忽然抬头问，“对了，数学考试结束要收准考证存根，生物进场要带原件，你得把准考证放好。”
温楚莹从笔袋里拿出个透明文件袋，里面是塑封好的准考证，边角都贴了耐磨胶。
“我准备了两份，一份放在数学考试袋外层，考完直接收走；另一份藏在生物包的夹层里，有磁条防消磁。”
她拍了拍文件袋，发出轻微的塑料碰撞声，“而且我跟教务处申请了，两份准考证都盖了骑缝章，效力一样。”
“周老师，李老师，” 她背起包转身往门口走，“6 月 15 日那天，麻烦你们了。”
周明远和李娜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突然同时笑了。
周明远突然抓起办公桌上的车钥匙往门外冲：“我现在就去踩点！”
周明远揣着秒表钻进地铁，李娜则守在办公室改路线图，两人的手机通话记录从早到晚，备注全是 “换乘电梯等待时间”“便利店桌椅尺寸”“货梯承重” 之类的字眼。
“楚莹说的换乘通道母婴室，我跟管理员定死了 12:10 到 12:30。”
周明远的语音带着喘息，背景是地铁报站声，“刚测了，从图书馆后门员工通道出来，比正门快 2 分 40 秒，栏杆有个缺口，穿过去到地铁站能省 50 米。”
李娜一边记在路线图上，一边咬着笔杆算：“12 点交卷，12:03 出员工通道，12:05 进地铁，12:37 到科技馆站……”
忽然抬头，“那天得让楚莹吃点好的，不然下午没力气。”
又从柜子里拖出保温箱，冰镇电解质水和低糖能量棒码得整整齐齐。
第二天一早，周明远带着满脸胡茬冲进办公室，鞋上还沾着泥：“昨晚试了三次路线，最快 29 分钟！”
他摊开地图，红笔标着 “图书馆后巷石板路滑，走东侧水泥路”“换乘电梯 12 点 15 分人最少”，甚至画了便利店桌椅的位置，“靠窗那张桌子能看到地铁口，方便观察人流。”
李娜则把生物资料拆成活页，按答题顺序排好：“这样翻起来能省 10 秒。”
她又给科技馆管理员打了五个电话，敲定 13:20 货梯在后门等，“直接送五楼检录口，比电梯快 1 分 20 秒。”
周五放学后，两人瞒着温楚莹，带着秒表重走了一遍路线。
周明远假装考生从图书馆出来，李娜背着生物包跑在后面计时；
在便利店换装备时，周明远掐着表喊 “快点”，李娜手忙脚乱把数学用具塞进塑料袋，差点把准考证掉地上。
最后在科技馆货梯口，两人看着秒表显示 “1 小时 12 分钟”，突然都松了口气。
“够了。” 周明远抹了把汗，“就算堵车，也能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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