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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庐的烛火揉着碎金似的影,爬在三人肩头。
窗外黑岩城的夜已褪成淡青,远处巷口卖馄饨的梆子声飘进来,混着槐花香,把绷了一夜的神经浸得软了些。
桌案上摊着那张青丘残图。
兽皮是青丘雪狐的脊皮鞣制的,触手带着雪水的凉,边缘磨得发亮,像浸了几百年的月光。
暗红颜料勾勒的山川早晕成了淡影,唯有中央金线画的狐狸——九条尾巴根根分明,眼瞳是两抹跳动的星火——还鲜活着,连旁边“青丘”二字的古篆,都像用烧红的铁笔烙上去的,透着股子不肯消散的执念。
“它、它在动……”阿狸蹲在桌沿,狐耳竖得像两根绷紧的弦,尾巴尖抖得能扫落烛台上的灰。
她指尖刚碰到残图的边角,就像被烫到似的缩回,却又忍不住凑过去,鼻尖几乎贴在图上,“我能闻到……先祖的味道,像狐尾草晒过太阳的香……”
周不平的竹杖轻轻点了点她的后颈——那是狐族安抚血脉的穴位。
老东西眯着眼睛,枯瘦的手指悬在残图上方三寸,指尖青光流转,像在摸一块烧红的玉:“不是动,是醒。”他的声音发沉,“这皮料是青丘上古雪狐的脊皮,当年狐族大能用自己的血喂了三年,才把它炼成传承图。你看这金线——”他用杖尖挑起图上狐狸的眼睛,“每根金线都掺了狐族的精血,所以能引动血脉共鸣。”
林夜站在对面,魔臂的金纹在烛火下泛着微光。并没说话,只是盯着残图上的狐狸,指尖慢慢凑过去——金纹竟像活了似的,顺着他的指缝爬出来,轻轻缠上残图的边缘,像孩子在摸母亲的衣角。
“血影楼怕是疯了。”他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窗外的风,“用这么件传承圣物当饵,他们要的不是我死,是引我去青丘。”
“不止。”周不平收回手,从怀里掏出个放大镜——是他当年从玄天宗偷来的法器,“你看这些淡金色的线。”用镜片对准图上蜿蜒的细痕,“表面是路径,其实藏着上古空间阵纹。我当年在昆仑墟见过类似的——那是狐族用来传送族人的‘星门’,能直接穿破空间壁垒。”
阿狸的耳朵突然竖得笔直:“星门?是不是婆婆说的‘一步跨到先祖身边的门’?”她扑到图前,指尖点着银色小字标注的“狐鸣谷”,“这里!这里写着狐鸣谷!婆婆说过,那是太奶奶的太奶奶闭关的地方,后来……后来谷里闹了妖物,就封了!”
话音未落,残图突然震颤起来。
像沉睡的巨龙被惊醒。
兽皮表面泛起涟漪,暗红线条瞬间亮成岩浆色,金线狐狸的眼睛猛地迸出星芒——整间静庐的温度骤降,烛火晃得厉害,连窗外的槐树影都扭曲成了妖物的爪子。
“先祖显灵!”阿狸尖叫一声,体内九尾血脉不受控制地沸腾,狐尾炸成毛球,耳尖红得要滴血。
她踉跄着要扑向残图,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住——是林夜的魔臂展开成半透明的屏障,金纹流转成符文,把她护在身后。
周不平的竹杖“啪”地砸在桌案上,清光裹住整个房间:“阿狸!收神!那是残图的意志,不是真的先祖!”他用杖尖点在阿狸眉心,一股清凉的灵力灌进去,才把那股躁动的血脉压下去。
残图的震颤慢慢平息,金线狐狸的眼睛暗了下去,像燃尽的烛火。
林夜收回魔臂,指尖还残留着残图的温度——那不是热的,是一种……熟悉的感觉,像小时候爷爷摸他头的温度。
“星门的终点……”周不平凑到图前,放大镜里的阵纹清晰起来,“是青丘核心区的‘灵泉谷’。那里有狐族的圣泉,能洗髓伐脉,还能……”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点不确定,“修复逆魔功的隐患。”
林夜的瞳孔骤缩。
逆魔功的隐患——自从融合了虚空石,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魔气在慢慢侵蚀灵力,像蚂蚁啃木头。
周不平说过,要解这个隐患,要么找到上古灵泉,要么……吞噬更强大的魔魂。而灵泉谷,刚好是狐族的圣泉所在。
“还有这个。”阿狸突然拽了拽林夜的袖子,指着图上狐鸣谷旁边的小符号——那是朵狐尾花,“婆婆说过,这是‘安全符’,只有狐族血脉能解开星门的禁制。”她仰起脸,眼睛亮得像星子,“夜哥哥,我的血脉能开星门!”
房间里静下来,只有烛火噼啪作响。林夜摸着残图上的狐尾花,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
他抬头看向周不平,老东西正盯着他,眼里是赞许,也是担忧。
“风险呢?”林夜问。
“大。”周不平毫不讳言,“狐鸣谷被封了几千年,里面有什么没人知道。星门启动需要狐族血脉做引,万一你是‘钥匙’,被星门吞了……”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阿狸立刻扑过去,抱住林夜的胳膊:“我不怕!阿狸要回家!要帮夜哥哥治伤!”她的狐尾缠在林夜手腕上,毛软软的,像团会动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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