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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山祖脉的云涛里,玄天宗像块浸在仙露里的翡翠。
朱红殿宇啄着云边,飞檐挂着的铜铃晃出碎金,连风都染着松烟味的清修气——可今日这仙氛里,偏裹着股血锈味。
青石板铺成的主峰广场上,清虚真人的靴底碾过砖缝里的冰碴。
他的道袍后背裂着三道深可见骨的爪痕,血渗出来冻成暗褐色的痂,沾着的灵草碎屑还凝着雷气——那是被林夜的逆魔雷劈的。
道袍前襟更惨,镇魔鼎的碎片嵌在胸口,鼎身的玄铁被魔气蚀出蜂窝状的孔,每动一下都扯得皮肉生疼。
“清虚长老!”
巡逻弟子甲攥着腰间的剑,剑鞘上的玄铁环都在抖。
昨天还看见清虚在演武场劈碎三块玄铁,今天这老头怎么跟被踩了尾巴的老狗似的?
清虚真人没抬头,膝盖砸在广场中央的“镇宗碑”上,碑身晃了晃,溅起细碎的裂纹。“宗主…我…败了。”
声音像被掐住的鸡,惊得殿外的守殿长老差点摔了香炉。
钟楼的青铜钟被撞得嗡鸣。
“当当当…”
九声。
每一声都撞在玄天宗弟子的神魂里——这是立宗三千年来,第三次敲响“灭宗警钟”。
祖师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香烟缭绕里,历代祖师的牌位静静站着,可今天它们没睡。
清虚真人刚跪在蒲团上,第三块牌位“啪”地撞在案几上,香灰簌簌落进他的道袍领子里。
“说。”
玄天子从阴影里走出来。穿着月白宗主袍,面容古朴得像块上古玉,可周身的威压比镇魔鼎还沉——那是化灵境巅峰的气息,连殿顶的横梁都在抖。
清虚真人抠进青砖缝的指尖渗出血:“乱葬岗的林夜…他逆练了镇魔功。”
“什么?”
天刑真人的玄铁戒尺“啪”地砸在案上,震得茶盏跳起来:“逆练镇魔功?当年玄霄那叛贼都不敢碰的邪法,他一个青牛村的小子…怎么可能?”
“他不是小子和尚!”清虚真人吼得嗓子哑了,“他的魔臂能吞仿制镇魔鼎的黑雾!那鼎里有当年镇压魔帝的一缕残魂,可他的气旋一转,黑雾居然往他骨缝里钻!最后…最后他凝聚出半魔半仙的本相,一掌拍裂了我的仿制镇魔鼎!”
殿里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绝心真人突然拔出腰间的“诛魂刀”。刀身映出他扭曲的脸,刀刃上的血槽还凝着上次的血:“管他是魔种还是逆徒,老子一刀劈了他,看他还怎么逆练!”
“你劈得了吗?”
玄天子突然开口。指尖掐着“镇魔印”——那是祖师传下来的,专门压邪祟——可此刻印纹居然在抖,像遇到了克星。
“祖师的牌位在震。你们没听见吗?它在说,这孩子的功法…是窃取了我们玄天宗的正统。”
这句话像颗炸雷。
戒律堂的长老们脸色煞白——玄天宗的正统,那是祖师用命守着的秘密啊!
“更可怕的是…”玄天子看向祖师牌位,声音冷得像冰,“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背后,有当年玄霄的影子。”
“玄霄”二字,让整个殿的温度都降了下来。
那个名字可是玄天宗的禁忌。
三百年前,玄霄真人叛逃,带走了一半的宗门秘典,还放出了镇魔鼎里的魔帝残魂——若不是祖师用“镇宗大阵”封印了他,玄天宗早就完了。
“所以。”玄天子转身,目光扫过殿里的每一个人,“林夜不是魔种,是逆徒。他偷了我们的功法,还要毁了我们的根基。必须在他成长起来之前,将他扼杀。”
“宗主,用诛逆小队!”绝心真人往前一步,刀身撞在案几上,“刑堂和戒律堂的精英,加上十二真传弟子,务求一击必杀!”
“不够。”
玄天子摇了摇头。他看向祖师殿的穹顶,那里的星图正慢慢转动:“祖师法相刚才示警了。这孩子…关系到天地大秘。我们必须动用…宗门底蕴。”
“宗门底蕴?”
连绝心真人都变了脸色。那是玄天宗压箱底的宝贝,从来没对外用过。
祖师殿的方向,突然炸开一道金光。
琉璃瓦碎成齑粉,金光里浮起道虚影。穿的是玄天宗开国祖师的道袍,面容模糊,可眉心的“镇魔印”却清晰得吓人——那印纹,居然和林夜魔臂上的金纹有七分像!
“祖师法相!”
所有人跪下来。清虚真人趴在地上,额头磕出血:“您…您是要我们…杀了他?”
虚影没说话。它伸出一指,点向西方——那是乱葬岗的方向。
然后,它消散了。
祖师牌位重新归位,金光也慢慢敛进穹顶。
但所有人都明白,事情结束了。
不是林夜的结束,是他们追杀的开始。
乱葬岗的青石板上,林夜闭着眼。
他能感觉到丹田的金紫色气旋在转,每转一圈,魔臂上的金纹就更亮一分——像有无数细小的星子在骨缝里跳,痒得他想笑。
“师尊,它在渴望什么?”他睁开眼,眸中的金紫光芒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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