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城临海而建,咸湿的海风裹挟着鱼腥味与市井的喧嚣,吹拂着城中最大的酒楼“望海楼”二楼雅间的窗棂。宁不凡、萧瑟、唐莲三人围坐一桌,桌上仅有一壶清茶,几碟花生小菜,与楼下大堂的推杯换盏、大鱼大肉形成鲜明对比。气氛有些沉闷,距离击退谨威公公已过去两日,寻找可靠海船与熟悉航路的向导之事却进展甚微。海外仙山缥缈无踪,远航耗费巨大,且风险极高,寻常船家皆不敢接这趟买卖。萧瑟依旧裹着狐裘,面色在茶水的氤氲热气中显得有些模糊,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显然也在思量对策。
“雷无桀这小子,说是去买些吃食,这都两个多时辰了,怎么还没回来?”唐莲看了眼窗外渐沉的日头,眉头微蹙,有些担忧。沧澜城鱼龙混杂,他们又刚得罪了谨威公公,难保不会有其他麻烦。
萧瑟懒洋洋地瞥了一眼窗外,哼道:“就他那脑子,别是被人用根糖葫芦就骗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说不定此刻正对着某个卖艺的胸口碎大石鼓掌叫好,早把咱们忘得一干二净。”
宁不凡闻言失笑,刚想开口,就听楼梯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熟悉的嚷嚷声:“来了来了!饿坏了吧!我买了好多好吃的!”
只见雷无桀满头大汗地冲了上来,红衣上沾了些许泥渍,脸上却洋溢着兴奋的笑容。然而,当他将手中提着的东西“哐当”一声放在桌上时,三人都愣住了——那是一个湿漉漉的破旧渔网,里面兜着十几只张牙舞爪、个头不大的青壳螃蟹,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就这?”萧瑟挑起眉毛,用扇子指了指那堆还在吐泡泡的螃蟹,“雷无桀,我们等你两个多时辰,饿得前胸贴后背,你就给我们带回来这点……水产?还是看起来不太新鲜的那种。”
雷无桀挠了挠头,嘿嘿笑道:“萧瑟你别看它们小,可便宜了!这么多,才十个铜板!那老渔夫说这是刚捞上来的,鲜得很!”他献宝似的拿起一只螃蟹,“你们是没看见,海边还有更稀奇的呢!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一条好长好长的鱼,被几个人抬着,比……比咱们雪落山庄的门板还长!银光闪闪的,还会发光呢!可惜太贵了,我没舍得买。”
“比门板还长的鱼?还会发光?”萧瑟嗤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斟了杯茶,“雷无桀,你是不是饿晕了头,把海里的龙王爷给瞧见了?还是说,你这两个时辰,光顾着看热闹,把正事给忘了?”
唐莲倒是比较务实,看了看那些螃蟹,又看了看一脸无辜的雷无桀,叹了口气:“罢了,十个铜板能买这么多,也确实便宜。如今我们盘缠有限,后续租船花费巨大,能省则省吧。只是……这东西,怎么吃?”他这位雪月城大师兄,精通暗器毒理,对这烹饪海鲜却是一窍不通。
宁不凡笑了笑,打圆场道:“无妨,清水蒸熟,蘸些姜醋,亦是美味。我去让店家处理一下。”他起身招呼小二,吩咐将螃蟹拿去蒸了。
就在等待螃蟹蒸熟的空当,楼梯口又传来一阵从容的脚步声。一位身着月白锦袍、腰系玉带、手持一柄玉骨折扇的年轻公子,在一名小厮的陪同下走了上来。这公子面容俊雅,气质温润,嘴角含着一抹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目光扫过宁不凡这一桌,尤其在看到那堆放在桌上的螃蟹和雷无桀那身格格不入的红衣时,眼中闪过一丝有趣的神色。
他径直走到临近窗边的一张空桌坐下,点了几样精致小菜和一壶好酒,举止优雅,显然出身不凡。酒菜上齐,他却并未动筷,而是摇着折扇,目光再次投向宁不凡这一桌,最终落在刚刚蒸好、热气腾腾端上来的螃蟹上,笑着开口道:“几位兄台,看装扮气度,不似本地人。这清水蒸蟹虽鲜,却略显寡淡,若不嫌弃,在下桌上有陈年花雕,最是祛寒暖胃,配这海蟹堪称一绝,可愿共饮一杯?”
四人闻言,皆是一怔。萧瑟眼神微眯,打量着这位不请自来的公子,心中警惕。宁不凡则起身拱手,客气道:“多谢公子美意。我等初来乍到,不敢叨扰。”
那公子却不在意,笑容愈发和煦:“相逢即是有缘。在下沐春风,家中行三,在这沧澜城经营些船运生意。看几位兄台器宇轩昂,绝非池中之物,想必是欲往海外一行?这茫茫大海,风波险恶,若无合适的船只与向导,可是寸步难行啊。”
沐春风?船运生意?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这莫非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雷无桀说,在下雷阵雨,萧瑟说,在下萧无心,唐莲说,在下唐十三少,宁不凡说,在下宁致远,我等确是欲往海外寻访亲友,正苦于无船可渡。”他随口胡诌了几个名字,连宁不凡也未能幸免。
沐春风闻言,手中折扇“啪”地一合,眼中笑意更深,却带着几分戏谑:“萧无心?雷阵雨?唐十三少?宁致远?哈哈,几位兄台这名字起得……倒是别致。只是,沐某虽不才,这双眼睛还算明亮。诸位何必用这般化名搪塞?莫非是信不过沐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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