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柠年代 第113章 测验后的荣耀与“戮舟沉楚故苏陪”兄弟团

随堂测验结束的那个周末，新世纪中学周边的街道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油墨味和青春的躁动。顾言和陈浩像往常一样骑着单车回家，但车筐里沉甸甸的成绩单让两人的心情截然不同。

“顾言，这次考试你可算扬眉吐气了！”陈浩蹬着脚踏板，校服外套被风吹得鼓胀起来，“孔老师肯定会在学霸榜上给你挂个大金星星！”

顾言没说话，只是把成绩单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他知道，这份荣誉不仅属于自己，更属于那个在凌晨两点帮自己讲解物理题的夜晚，属于叶栀夏信里藏着的解题技巧，属于孔老师晚自习时递来的那杯热牛奶。但在他嘴角扬起笑意的同时，心底却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恍惚——陈浩眼里的期待让他想起了上周在厕所抽烟的（3）班男生，他们也是这样互相勾肩搭背，用一种近乎炫耀的方式宣告着“我们是兄弟”。

周一早上，（2）班的教室炸开了锅。孔老师把新一期的学霸榜贴在黑板旁，顾言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五位，旁边用红笔写着“进步神速”四个大字。陈浩挤在最前面，双手撑在课桌上大喊：“老顾！你小子居然比我高了十分！”

就在这时，陆沉舟拿着一沓打印纸走了过来。他是（2）班的体育委员，身材魁梧，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像个沉默的保镖。“顾言，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他把打印纸放在顾言的桌上，上面用马克笔写着七个名字：陆沉舟、周墨白、沈耀、楚临风、顾言、苏见星、裴昭然，“我们要组建个兄弟团。”

“兄弟团？”顾言皱了皱眉，他想起上周看见陆沉舟和校外的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地走进游戏厅。

“对，我们几个成绩都上来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散兵游勇。”周墨白推了推眼镜，镜片后闪过一丝精明，“以后班级里的事，我们兄弟团说了算。”

顾言看着眼前的六个人，突然有一种被推到舞台中央的感觉。陈浩在旁边起哄：“顾言，加入他们啊！以后我们班就是你们的天下了！”

不知是被陈浩的话触动，还是想抓住这份“集体荣誉感”，顾言点了点头。那天下午，他们聚在学校后山的银杏树下，用树枝在泥地上画了个大大的“戮”字。陆沉舟把一瓶脉动往地上一砸，玻璃碎片溅起的泥水溅在周墨白的校服上：“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戮舟沉楚故苏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从那天起，（2）班的课间画风变了。兄弟团的七个人总是聚在教室后排，用课本挡住脸低声说话，偶尔会爆发出一阵哄笑。顾言渐渐习惯了这种感觉，习惯了陆沉舟递来的槟榔，习惯了楚临风带的盗版武侠小说，习惯了放学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出校门，引来路人好奇的目光。

叶栀夏的信来得越来越少，有时顾言甚至会忘了拆信。一次课间，她托林小雨送来的信在他抽屉里放了三天，直到纸张被课本的墨迹染脏才被发现。信里只有寥寥数语：“顾言，你最近好像很忙。”他想回信解释，却被陆沉舟拉去参加“青龙帮”的聚会。

在那个烟雾缭绕的KTV包厢里，青龙帮老大叼着烟，把一杯啤酒推到顾言面前：“小子，孔老师的得意门生？以后（2）班就交给你们了。”顾言看着酒杯里泛起的白沫，突然想起孔老师在晚自习时对他说的话：“真正的荣耀不是建立在别人的恐惧之上。”但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换来包厢里一片欢呼。

一周后的周四下午，陆沉舟带着兄弟团的人在篮球场围堵了（3）班的一个男生。原因是对方在食堂插队时撞了苏见星一下。顾言站在人群中，看着那个男生被推搡得连连后退，心里突然有些发慌。他想阻止，却被楚临风拉住：“顾言，别忘了我们的规矩！”

就在这时，孔老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住手！”

七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僵在原地。孔老师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手里还拿着教案本。他走到陆沉舟面前，目光像冰一样冷：“陆沉舟，你把我讲的‘兄弟情谊’理解成打架斗殴了？”

陆沉舟低着头，手指抠着篮球架的螺丝：“老师，是他先撞的苏见星。”

“就算是他不对，你们就可以用暴力解决？”孔老师的声音陡然升高，“你们以为组建个帮派就是英雄？真正的英雄是用成绩说话，用行动证明自己，不是靠拳头！”

那天晚自习，孔老师把兄弟团的七个人叫到办公室。他没有骂他们，只是把七份进步通知书放在桌上：“你们都是班级的骨干，是老师的骄傲。我希望你们明白，团结不是拉帮结派，而是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顾言看着自己的进步通知书，突然想起叶栀夏信里的那句话：“云会变，人也会变。”他终于明白，真正的荣耀不是站在兄弟团的顶端接受欢呼，而是像叶栀夏那样，在互助小组里耐心地帮同学讲解错题，像孔老师那样，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天道酬勤”四个大字。

走出办公室时，夜色已经很深了。顾言看见叶栀夏站在教学楼门口，手里拿着一本英语语法书，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顾言，”她把书递过来，“我猜你最近肯定没好好学习英语。”

顾言接过书，突然发现书里夹着一张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真正的兄弟，会陪你一起站在领奖台上，而不是在篮球场打架。”

那一刻，顾言的眼眶有些湿润。他知道，自己该做出选择了。是继续沉浸在虚假的荣耀里，还是找回那个曾经为了一道物理题熬夜到凌晨的自己？答案，其实早就藏在叶栀夏的信里，藏在孔老师的每一次教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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