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中海紧张局势的涟漪,远比海雷丁或同盟预想的扩散得更远、更诡谲。当贸易航线受阻、保险费用飙升、连意大利的葡萄酒都因为运输风险而开始涨价时,某些坐在陆地上、却比谁都关心海洋秩序(和海洋利益)的大人物们,终于坐不住了。
最先接到“邀请”的,是正停靠在克里特岛补给、顺便研究当地古老米诺斯文明遗迹(看有没有霸者之证线索)的拉斐尔和伍丁。邀请函由一艘悬挂着梵蒂冈旗帜、装饰朴素但用料考究的双桅帆船送达,措辞恭敬而含蓄,邀请两位“在航海与学术领域享有盛誉的绅士”,前往附近的威尼斯,与“一位来自罗马的、致力于和平与福祉的崇高使者”进行“友好而有益的会谈”。
拉斐尔拿着烫金的请柬,有点懵:“教皇的特使?找我们?调解我们和海雷丁的冲突?” 他感觉这事有点超现实,就像两个街头打架的小混混突然被市长请去喝茶劝和。
伍丁则显得若有所思。他轻轻摩挲着请柬上精致的纹章,嘴角带着惯有的、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不只是调解。教廷对世俗领主间的海盗纠纷通常兴趣有限,除非……涉及了更根本的东西,比如信仰,或者……某些可能动摇现有秩序的神秘事物。”
“您是说……霸者之证?”拉斐尔压低声音。
“或许。”伍丁将请柬收起,“但无论如何,这是一次机会,也是一次试探。回信,就说我们深感荣幸,将如期赴约。”
几乎在同一时间,身处北海、正在哥德堡监督舰队维修和“信天翁Plus”部分组件测试的赫德拉姆和丽璐,也收到了类似的邀请——不过给赫德拉姆的是正式的外交照会,给丽璐的则更像是一封商业合作咨询函,邀请他们派代表前往汉堡,与同一位“教皇特使”会面。
赫德拉姆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教廷的手,伸得太长了。” 他本能地反感这种外部势力介入,尤其是牵扯到他对国王下落的追寻和霸者之证的研究。
丽璐则拿着她那封写着“尊敬的技术创新者与慈善事业支持者阿格特小姐”的信,笑得像只偷到鸡的小狐狸:“教皇都听说过我?看来我的名声已经传到罗马了!说不定是想给我的‘航海慈善基金’捐款,或者……想订购几艘新式战舰?虽然教廷好像不直接打仗……但可以卖给他们的‘盟友’嘛!卡米尔,准备一下,我们去汉堡!”
卡米尔担忧地说:“丽璐,这可能是个陷阱……”
“生意场上到处都是陷阱,关键看你怎么踩。”丽璐不以为意,“而且,赫德拉姆那个铁罐头肯定也会去,有他在前面顶着,安全。”
至于华梅,她是在印度洋西部的马斯喀特,从一位与伍丁有秘密联系的阿拉伯学者那里,间接得知此事的。教廷似乎没有直接联系她——可能是因为距离太远,也可能是因为她东方势力的身份比较敏感。
“教皇特使……”华梅沉吟着,“杨叔,你怎么看?”
杨希恩抚须道:“提督,西方教廷势力庞大,且素喜以‘上帝代理人’自居,干涉各方事务。此次介入,名为调解,实为探查乃至控制。须多加小心。”
阿尔·弗里吉斯也补充道:“教廷的档案室中,确实收藏了大量关于古代异教文明、神秘学和‘神迹遗物’的记载。他们对霸者之证产生兴趣,并不意外。”
华梅点头:“回复伍丁先生和拉斐尔,请他们谨慎应对,并将情况及时通报。我们按原计划行动,同时加强戒备。”
数日后,威尼斯和汉堡,两场气氛迥异但内核相似的会面,几乎同步上演。
威尼斯,总督府旁一座幽静的修道院会客室。
拉斐尔和伍丁见到了那位“教皇特使”——一位名叫保罗·康蒂的枢机主教。他年约五旬,面容慈祥,眼神却深邃锐利,穿着朴素的修士袍,但手指上一枚古老的紫水晶戒指显示其身份不凡。
谈话从问候和关于航海见闻的寒暄开始,气氛融洽。但很快,康蒂枢机话锋一转:
“……圣父对地中海日益升级的暴力冲突深感忧虑。海雷丁阁下的行为固然……有待商榷,但持续的对抗只会让无辜的商旅和信徒流血,让撒旦的混乱有机可乘。圣父希望,能够凭借教廷的威信,为各方搭建一座沟通与和解的桥梁。”
拉斐尔礼貌地表示:“感谢圣父的关怀。我们同样渴望和平,但海雷丁的要求和行为,已经超出了正常冲突的范畴。”
康蒂枢机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有时候,冲突的根源不在于表面的利益,而在于对一些……‘古老遗产’的误解与争夺。教廷保存着许多失落的典籍,或许能为诸位提供一些新的视角,帮助大家理解那些被称为‘霸者之证’的造物,其真正的意义与……潜在的危害。”
来了。伍丁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哦?教廷对这些古老的器物也有研究?”
“上帝创造万物,一切知识最终都归于对造物主的理解。”康蒂枢机微笑道,“我们注意到,这些‘凭证’似乎与某些古代文明关于‘世界平衡’、‘裂隙守护’的模糊记载有关。如果使用不当,或许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灾祸。圣父认为,或许应该由……更合适、更负责任的机构,来保管和研究它们,以确保其力量不被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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