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加迪沙的奴隶市场位于城市西南角,一个用高墙围起来的区域,美其名曰“劳工交易所”。但这里的“劳工”不是自愿来找工作的,而是被铁链拴着、像牲口一样被展示和买卖的人类。
华梅原本不该来这里的。按计划,她今天应该去马利克的仓库看那些关于黄金狮的地图和笔记。但早上出门时,她听到几个葡萄牙水手在码头边喝酒吹牛,其中一个醉醺醺地说:“……那些黑人就像牲口,不,比牲口还好用!一头牛要喂草,一个奴隶只要一点玉米糊就能活!昨天我们刚送走一船,今天又抓了三十个……”
她改变了计划。
“提督,这地方……不太安全,”杨希恩低声警告,“奴隶贸易是这里的支柱产业之一。我们干涉的话,会得罪很多人。”
“我知道,”华梅说,“但我们只是‘看看’。大明律法禁止人口买卖,我作为大明官员,了解一下情况总可以吧?”
杨希恩叹了口气。他知道华梅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他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手按在刀柄上,警惕地观察四周。
市场里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汗味、血腥味、恐惧的酸味,还有消毒用的石灰粉的刺鼻味。买家和卖家大多是阿拉伯人和葡萄牙人,也有一些非洲本地中间商。他们像在集市上挑牲口一样,检查“商品”的牙齿、肌肉、皮肤,讨价还价,甚至让奴隶们走几步看看是否瘸腿。
华梅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但手指在袖中紧紧攥着。她看到:
一个母亲抱着婴儿,被铁链拴在木桩上。买主掰开她的嘴看牙齿,完全无视她怀中的孩子。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男孩,背上满是鞭痕,眼神空洞得像已经死了。
一群男人被拴在一起,脖子上套着木枷,像一串等待屠宰的牲畜。
最让她愤怒的是一群女人,被单独关在一个笼子里,穿着破烂的衣服,有些几乎衣不蔽体。买主们对着她们指指点点,发出猥琐的笑声。
“这些是刚运来的,”一个葡萄牙奴隶贩子看到华梅,以为她是潜在买家,热情地凑过来,“从内陆抓的,新鲜!强壮!便宜!女士想要几个?做仆人还是……”
“我不买人,”华梅用冰冷的葡萄牙语打断他。
贩子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理解的表情:“哦!我明白了!您是想买几个回去……玩玩?我们这里有漂亮的,虽然黑了点,但身材好,听话……”
华梅的刀已经出鞘一半,被杨希恩按住了。老将军对她摇摇头,眼神警告:这里不是动手的地方。
“我们走,”华梅转身,几乎是用跑的离开了那个区域。她需要新鲜空气,不然感觉要吐出来。
但就在这时,市场另一头传来了骚动。一群新奴隶被押送进来,大约二十多人,男女老少都有。他们显然刚刚经历过长途跋涉,衣衫褴褛,脚步蹒跚,有些人身上还带着伤。
押送的人中有阿拉伯人,也有葡萄牙人,其中一个葡萄牙军官正用鞭子抽打一个走得慢的老人。
“快点!你们这些懒虫!再磨蹭就把你们都扔进海里喂鲨鱼!”
老人跌倒在地上,鞭子再次落下。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男子突然挣脱束缚,扑到老人身上,用身体挡住了鞭子。
“不许打我父亲!”他用一种华梅听不懂的语言喊道,但意思很明显。
葡萄牙军官更怒了:“还敢反抗?!”他举起鞭子,准备狠狠抽下去。
华梅想都没想,冲了过去。
“住手!”
军官的鞭子停在半空,他转头看向华梅,先是惊讶(又是一个女人?),然后是不耐烦:“你是谁?少管闲事!”
“我是大明水师提督李华梅,”华梅用清晰的葡萄牙语说,“我命令你停止殴打这个人。”
“命令我?”军官笑了,那笑容充满轻蔑,“女士,这里是非洲,不是你的‘大明’。这里的规矩是:谁有枪,谁说了算。而我有枪,有鞭子,还有这些奴隶的所有权文件。”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在手中晃了晃:“看见了吗?合法买卖。你管不着。”
华梅深吸一口气。她知道直接冲突不明智,但看着那个年轻人护住父亲的场景,她无法袖手旁观。
“这些人的所有权,我买了,”她说,“开个价。”
军官愣了一下,然后眼睛亮了——生意来了。“全部?二十三个人?这可不便宜。每个人至少……”
“不用一个一个算,”华梅打断他,“总价多少?我要全部。”
军官和旁边的阿拉伯贩子低声商量了几句,然后报出一个数字:“五千杜卡特。全部。包括文件和运输费。”
华梅身后传来杨希恩倒吸冷气的声音。五千杜卡特!这相当于“青龙号”造价的四分之一!
“提督,三思……”杨希恩小声说。
但华梅已经做出了决定。“成交。但我需要时间筹钱。先放人,我的人会留在这里作为抵押。”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