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开头的这三天,生意红火得连我们自己都惊讶。
从清早七点半“哗啦”一声拉起卷闸门,到深夜十一点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合上门板,除了匆匆扒几口饭、喝几口水,我和豆豆几乎没离开过那两把崭新的理发椅。
正巧赶上周末,街上的人流比往常更密。
最让人心头一软的,是那些被妈妈牵着手,走来的小朋友。
他们仰着小脸,伸出短短的手指,指着我们橘黄色的招牌,奶声奶气地嚷:“妈妈,我要去‘丑小鸭’剪头发!”
大概是那圆滚滚、明晃晃的字样让他们觉得,像是走进了一本暖暖的童话书里。
学生们就更自在了,三三两两路过,透过亮堂堂的玻璃窗朝里望一眼,便很自然地推门进来,熟门熟路得像回了自己的地盘。
更叫我意外的,是我的老同学肖林、李胜利,还有高东升。
他们大概刚在隔壁浴池洗完,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一扭头瞥见玻璃门后系着围裙的我,先是一愣,随即就笑着推门进来了。
行啊,乔红霞!不声不响当起老板啦!”
“来来,照顾老同学生意,给我弄个精神点的!”
“这才半年没见,你从哪儿学的手艺?”
“剪得还真不赖!”
肖林油嘴滑舌地逗着趣。
熟悉的玩笑声一下子漾满了小店,连手里的剪刀仿佛都跟着轻快了几分。
是的,真是“爆了”。
这说法一点儿不夸张。
客人多得我们两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瑞鹅和云云下班后过来看我们,一见这场面,连衣服都没顾上换,就挽起袖子开始帮忙。
她俩也不见外,系上备用的围裙就上手帮忙洗头、清扫,嘴上还说:“正好,在你们这儿人多,我们也练练手!”
小小的店面里挤着四个忙碌的身影,却忙而不乱,热气腾腾的,满是伙伴之间那种实在的、互助的暖意。
就连姑姑,那天也过来洗澡了。
她穿着家常衣裳,头发用毛巾包着,站在我们店门外,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
她没有进来,但我透过玻璃看见,她的目光慢慢扫过簇新的招牌、亮堂的室内、络绎不绝的客人,最后,她的眼神和我对上,极轻、几乎看不出来地点了点头。
后来听瑞鹅说,姑姑第二天和她念叨了一句:“除了屋子小点儿,那位置,真是没得挑……是个风水宝地。”
忙到深夜里,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我们四个几乎累得瘫在椅子上。
可彼此对视时,眼里都是同样的兴奋与成就感。
桌上那只小铁盒,被硬币和零钞塞得满满当当。
身体固然疲惫,心里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灯光把我们疲倦却带笑的脸,映在擦得明净的玻璃上。
玻璃外,“丑小鸭理发店”那几个橘黄的字,在静谧的夜色里,静静地亮着,散发着暖意。
我们知道,开头这股热闹或许会渐渐平缓下来,但最重要的第一步,我们总算稳稳当当地迈出去了。
这条街,这间小小的“丑小鸭”,真真正正成了我们落地、生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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