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声何处：1978二十元人生 第227章 新艺初绽

清晨七时，我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从美梦中悠悠转醒。

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下青灰色的光。

我像只小猫咪一样，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洗漱一番后，从椅背上取下那件洁白如雪的连衣裙。

棉布经过一夜的自然垂挂，折痕已经消失了大半。

我小心翼翼地穿上它——圆领温柔地包裹住脖颈，泡泡袖在肩头，鼓起恰到好处的弧度，裙摆像翩翩起舞的仙子，轻轻摇曳，一直垂到小腿肚。

镜子里的女孩，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走来的，有些陌生。

微卷的头发垂落在耳下，脸颊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眼睛却如同星辰般璀璨耀眼。

妈妈送弟弟上学回来，正推着自行车走进院子，一抬头看见我，不禁愣了一下。

“我闺女真是越来越漂亮啦！”

她轻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我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转了个圈，裙摆如同盛开的花朵，绽放出洁白的光芒：“好看吧？妈妈，我要出发啦！”

“等等。”

妈妈放下自行车，快步走进屋里，又快步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用红纸包裹着的小方块，“开业红包，祝你生意兴隆！”

我满心欢喜地接过来，虽然薄薄的，却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谢谢妈。”

“路上小心哦。”

妈妈站在院门口，目送着我骑着那辆黑色的，弯梁自行车，缓缓驶出了院子。

今天是周五。

街道刚苏醒，早点摊冒着热气，上早班的人行色匆匆。

我蹬着车，白裙子被晨风微微鼓起，像一片小小的帆。

到店里时，金秀已经在了。

她穿了件粉红色的确良衬衫，头发梳得光溜溜的，正拿着扫帚打扫门口。

“来啦！”

她抬头，眼睛在我裙子上停了一瞬，笑起来，“真漂亮！”

“你更早。”

我停好车，和她一起把挡门的木板一块块取下来，搬到铁棚后面靠着墙。

早晨的空气清冽，但马路上已经浮起一层薄尘——这条街靠近大路口，来往的自行车、三轮车，还有偶尔突突开过的拖拉机，总是不知疲倦地扬起黄土。

“得洒水。”金秀说。

我们端出那个崭新的白搪瓷盆，去房东院里压水。

铁柄“吱嘎”响了几声，清亮的井水涌出来，溅起的水珠凉丝丝的。

第一盆水泼出去，干燥的水泥地“滋”地冒起一股白汽，尘土的气息混着，水汽弥漫开来。

但不过十几分钟，又有车经过，黄尘再次扬起。

于是整个早晨，我们就像两个不知疲倦的园丁，轮流端盆、泼水。

白裙子很快沾上了细小的泥点，裙摆也湿了一小截。

但我们谁也没在意——门口那块地必须保持湿润，这是我们对这个，简陋店面最基本的体面要求。

九点多，太阳升高了些。

金秀从布包里拿出一个小录音机，红色的塑料外壳，大概两个巴掌大。

“我哥的！”她得意地按下一个按钮。

“吱”的一声电流响后，音乐流淌出来——是邓丽君。

《甜蜜蜜》的歌声柔软又明亮，从录音机小小的喇叭里传出来，竟也填满了这个不大的铁棚。

金秀把音量旋到最大，放在靠玻璃窗的桌子上。

歌声飘到街上，和尘土、阳光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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