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声何处：1978二十元人生 第147章 孤单的身影

我们朝着村口那几缕越来越清晰的炊烟走去，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些。

刚走进村西头，迎面就碰上了二丽——这个我从小的死对头。

我的目光一掠而过，全当没看见，脚步都没顿一下。

“你们这是干啥去了？”

二丽的声音响起来，话是冲着高霞问的，眼睛却往我们这边瞟。

高霞回了句：“和红霞三婶爬山去了。”

“哦。”二丽应了一声。

高霞又接着问：“你还不回家？”

“我等我姐回来呢。”二丽答道，身子仍杵在路当间。

说起来，我们几个同岁。

二丽是家里的老小，打小就被宠得无法无天。

我呢，也是集全家宠爱于一身。

两个都是被宠坏了的小丫头片子，碰到一起那可真是火星撞地球，谁也不让谁。

打小我们就玩不到一块儿，我想去东边，她偏要往西；我这人有点倔，不喜欢的人多说一句话都觉得烦，她比我还倔。

哪像我和高霞、福鹅她们，平时虽然也打打闹闹的，但是一转眼就忘了，从不往心里去。

说实在的，我看得出来，她超想和我们一块儿玩耍的。

村西头就我们这几个年纪相仿的小姑娘，除了她，就是我们这一小群了。

我们几个不和她玩，她只能去找后街那几个女孩子。

有时我眼角余光能瞥见，她站在自家院墙边，或是在不远处溜达，眼神时不时就往我们热闹的方向瞟。

那眼神里有好奇，也有点落单的寂寥。

可我，就是不想带她玩儿！

这份“不想”，说不清是打什么时候、因为哪件具体的事扎下的根。

或许就是最早的那次争吵，她要玩“老鹰抓小鸡”当老鹰，我也非要当，谁也不让谁，最后不欢而散；

或许是她那副被家里惯出来的、什么都要占先的脾气，正好撞上我这同样被捧在手心里、不肯吃亏的性子。

于是，这“不带她玩”就成了我心照不宣的坚持，甚至带点儿幼稚的胜利感。

看她被排除在我们的小圈子外，看她只能眼巴巴望着，我心里那点莫名的、属于孩子的小小“恩怨”，仿佛就得到了某种确认和满足。

高霞和福鹅跟我好，这本身就像是对我的一种支持，让我更理直气壮地把那道无形的界限划得更清晰。

我们之间那“井水不犯河水”的默契，或许只有一半是互相讨厌，另一半，是我单方面筑起的一道墙。

这心思，我从未对任何人说，包括高霞，瑞霞，杜鹃，福鹅。

它只是静静地横在那儿，成了我和二丽之间，除了言语冲突之外，另一种更沉默、也更顽固的对峙。

高霞和福鹅都站我这边，所以跟她始终有那么一层隔阂。

她上学还比我们几个晚一年，后来听说又留过级，有一阵子甚至跟我弟弟同班念过一年级！

“高霞，快走！”

我不再看她，出声催促。

“来了！”

高霞赶紧快走几步，跟上了我。

我们一行人和站在路边的二丽擦肩而过，谁也没再说话。

夕阳西下，她的身影很快被抛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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