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兽世界之灰烬与王座 第4章 远古议会

“造物之座”的余烬尚未完全冷却，那自岩石大厅最深处苏醒的古老意志已然如同海啸般席卷而至。这意志并非单一的个体，而是无数个沉厚、缓慢、如同地壳板块摩擦般的声音汇聚成的集体共鸣。它充满了被惊扰沉眠的愠怒，对未知侵入者的审视，以及一种深植于血脉骨髓的、对泰坦造物主所赋予秩序的绝对扞卫。

阿尔萨斯屹立在狼藉的厅堂中央，【永寂】力场自然流转，将那磅礴的意志压力抵御在外，如同礁石分隔潮水。他能感觉到，这意志的源头并非某个庞大的生物，而是分散在整个岩石大厅地脉网络中的、无数古老土灵意识的集合体——一个沉睡了万载的 “远古议会” 。它们才是岩石大厅真正的守护核心，是泰坦“造物”法则在此地的具现化执行者与监督者。

没有震耳欲聋的咆哮，没有能量凝聚的光辉。攻击，以一种更加本质、更加诡异的方式降临。

阿尔萨斯周围景象开始扭曲、淡化。坚固的金属墙壁与岩石地面仿佛化为了透明的琉璃，其下显现出无数道流淌着的、由纯粹泰坦符文与大地能量构成的金色光流。这些光流如同大地的血脉与神经网络，构成了岩石大厅真正的能量基盘。而此刻，这些光流正被那远古议会的集体意志所驱动，它们不再仅仅是能量通道，而是化作了信息的载体，记忆的洪流。

无数个画面、声音、感知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强行涌入阿尔萨斯的意识！

他“看到”了泰坦巨神以星辰为锤，以熔岩为砧，锻造土灵原型的宏伟景象；

他“听到”了初代土灵被赋予生命火花时，那源自世界根基的、充满了使命感的低沉轰鸣；

他“感受”到土灵们亿万年来遵循着造物蓝图，开凿山腹，构筑殿堂，维护着世界引擎运转的那份近乎本能的执着与秩序；

这并非简单的幻象攻击，而是远古议会试图用它那浩瀚如星海般的集体记忆与存在意义，强行冲刷、覆盖阿尔萨斯的个体意识！它们要用这源自世界开辟之初的、无比厚重的“存在”重量，将他这冰冷的、“无根”的死亡存在彻底同化，让他迷失在土灵一族亿万年的传承与使命之中，如同水滴融入大海！

这是比尤格萨隆的疯狂低语更加古老、更加磅礴，也更加“正义”的精神侵蚀。它不引发恐惧，不制造混乱，而是用无可辩驳的“历史”与“意义”来质问你存在的价值，试图让你在 parison (比较) 中自行崩溃，或被迫认同。

阿尔萨斯那新筑的心智壁垒再次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壁垒表面荡漾起剧烈的涟漪，无数土灵的记忆碎片如同试图镶嵌其上的马赛克，试图改变其冰冷的本质。那厚重的“存在感”如同无形的枷锁，从四面八方缠绕而来，试图将他固定在这泰坦秩序的宏伟画卷之中，成为一个新的、冰冷的“守护者”。

他的灵魂之火在记忆的狂潮中明灭不定。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能“理解”这些土灵为何如此执着，为何将秩序视为高于一切的信仰。这份源于创造的使命感，确实拥有一种撼动人心的力量。

然而，也仅仅是“理解”。

他的意识核心，那经历过“逻辑奇点”淬炼的绝对理性，那指向终极“无”的【永寂】本质，如同定海神针般，在这记忆的惊涛骇浪中岿然不动。

“存在……意义……使命……”阿尔萨斯冰冷的意识之音在自身思维海中响起，如同在评价一件与己无关的古董，“不过是‘有’之层面的精致囚笼。再宏大的叙事，再悠久的传承，其基础……依旧是脆弱的‘存在’本身。”

他没有试图驱逐这些记忆——那如同试图舀干大海。他选择了另一种方式——观察与解析。

他将这些汹涌而来的集体记忆，不再视为攻击，而是视为一份无比珍贵的、关于泰坦“创造”理念与艾泽拉斯早期历史的**数据库。他的意识化作最冷静的观察者与记录仪，开始高速分析这些记忆碎片中蕴含的信息：

泰坦塑造物质的手法、赋予生命能量的频率、铭刻使命指令的符文语法、维持造物稳定性的能量循环模式……他甚至从那些古老记忆的边角缝隙中，捕捉到了一些关于“世界之魂的沉睡”、“星球的呼吸”以及“黑暗帝国时期，与上古之神仆从争夺大地控制权”的模糊片段。

这些信息，与他从奥杜尔获得的知识相互印证、补充，让他对泰坦的“秩序”有了更立体、也更批判性的认知。他看到了秩序带来的稳定与繁荣，也看到了其僵化与对“可能性”的扼杀。

同时，他也在解析这“集体意识”本身的运作模式。他发现了其力量的源泉——那遍布岩石大厅、连接着每一个土灵（无论是活跃的还是沉睡的）的地脉意识网络。这个网络赋予了它们无与伦比的凝聚力与信息处理能力，但也成为了一个巨大的弱点——一旦这个网络被干扰，甚至被部分“静寂”，其集体意志的力量便会大打折扣。

远古议会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旁观”姿态，以及那丝毫未被同化的冰冷本质。愠怒化为了惊疑，惊疑又转为了更加深沉的不解与……一丝难以言喻的警惕。

记忆洪流的冲击开始减弱，转而化作更加集中、更加尖锐的意识拷问，如同无数个古老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同时发问：

“汝为何抗拒融入？抗拒生命的宏伟篇章？”

“汝之静寂，指向何方？莫非是比虚空更深沉的……虚无？”

“汝之存在，本身即是悖论！无根之死，何以长存？！”

这些拷问，直指阿尔萨斯力量体系的核心矛盾，试图从逻辑层面找到他【永寂】之道的漏洞。

阿尔萨斯依旧平静。他甚至没有去“回答”这些拷问。因为在他的认知体系里，这些问题本身，依旧是建立在“存在需要意义”、“生命优于死亡”、“稳定胜过虚无”这些默认前提之上的。而他的道路，早已超越了这些前提。

他只是将【永寂】之力，沿着那些连接着远古议会的、无形的意识链接，进行了一次极其轻微、但本质极高的反向渗透。

他没有攻击任何个体土灵的意识，也没有试图破坏地脉网络。他只是将一丝“逻辑奇点”的意蕴——那纯粹的、不包含任何信息的“无”之概念——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轻轻地“送”入了那庞大的集体意识海洋之中。

这丝意蕴，对于建立在“存在”、“意义”、“秩序”基础上的集体意识而言，如同在完美的交响乐中插入了一个绝对休止符，在瑰丽的画卷上留下了一个无法被定义的空白。

刹那间，那原本浑然一体的集体意志洪流，出现了极其短暂、却又无比清晰的凝滞与混乱。无数古老的意识因为这无法理解、无法归类、甚至无法“感知”的“无”而产生了认知失调，它们那同步的共鸣出现了细微的杂音。

这杂音虽然微弱，却足以证明，这看似无懈可击的集体意志，并非真正的铁板一块，它依旧依赖于可被理解的“有”的范畴。

阿尔萨斯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他停止了反向渗透。那丝“无”的意蕴迅速被庞大的集体意识本身所稀释、湮灭，但留下的那一瞬间的混乱，已经足够。

他不再停留，转身，向着来时的通道走去。远古议会的意志依旧笼罩着他，但那记忆洪流与意识拷问已然停止，只剩下一种沉默的、充满了复杂情绪的“注视”。它们似乎明白了，这个入侵者并非它们能用已知的任何方式“处理”或“同化”的存在。他的道路，与它们所守护的一切，从根本上就处于不同的维度。

阿尔萨斯的身影消失在通道的尽头。

在他身后，那远古议会的低语并未平息，反而在内部引发了更深层次的、关于“存在”、“意义”与那个冰冷“异数”的思辨。而阿尔萨斯，则带着对泰坦“创造”法则更深的理解，以及对集体意识弱点的确认，回到了他的静滞枢纽。

他知道，与岩石大厅的因果尚未了结。那个集体意识，以及其背后可能隐藏的、与死亡之翼相关的更深秘密，迟早需要有一个真正的“了解”。

但现在，他需要时间，来彻底消化这次交锋的收获，并将那份关于“创造”的知识，融入他不断演化的净化蓝图之中。通往“星寂之悟”的道路，又被他清晰地踏出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