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兽世界之灰烬与王座 第27章 回响的牺牲

莉安娜身体的异变并未停止，反而如同被投入滚烫油锅的水滴，迅速而剧烈地爆发开来。她蜷缩在地，喉咙里发出非人的、混合着痛苦与某种空洞回响的嗬嗬声。皮肤上的青灰色纹路如同拥有了生命的藤蔓，疯狂蔓延、凸起，最终在她体表形成了一层类似粗糙树皮、却又闪烁着不祥幽光的角质层。她原本柔顺的亚麻色长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干枯灰白。

最令人心悸的，是她那双眼睛。碧绿的生命色彩已彻底被两簇稳定燃烧的幽绿色灵魂之火取代，但那火焰中燃烧的，并非亡灵常见的空洞或疯狂，而是充满了极致的痛苦、迷茫，以及一丝……残存的、属于莉安娜本人的意识碎片，如同在狂风暴雨中摇曳的微弱烛火。

一股清晰的、与阿尔萨斯体内新熔铸的混沌死亡之力同源，却又无比微弱、如同新生儿般不稳定的死亡气息，从她身上不断散发出来。她成了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一个被强行催化、尚未完全定型的**亡灵，一个行走在生与死边界上的、痛苦的悖论。

“哦？”克尔苏加德发出了饶有兴致的轻吟，幽蓝的灵魂之火聚焦在莉安娜身上，如同发现了意外惊喜的实验结果，“有趣！太有趣了！一个鲜活的灵魂，在如此高浓度的混沌死亡能量场中，没有直接崩解，反而开始了……定向的异化？是因为长期跟随在你身边，潜移默化中适应了死亡的气息？还是她本身具备某种未被发现的……天赋？”

他的研究**被彻底点燃了。莉安娜的异变，似乎为他提供了一个全新的、关于生命向死亡转化的宝贵观察样本。

阿尔萨斯凝视着痛苦挣扎的莉安娜，那双暗蓝色的灵魂之火剧烈地波动了一下。莉安娜的存在，对他而言，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向导”，一个微不足道的、随时可以舍弃的工具。他救她，也仅仅是为了维持这个工具的“可用性”。

然而，此刻，看着这个因他力量的爆发而被波及、正在承受非人痛苦的少女，看着她眼中那丝残存的、熟悉的意识光芒，阿尔萨斯那被冰封和混沌层层包裹的内心深处，某个极其遥远的、属于“人”的部分，似乎被一根极其细微的针，轻轻刺了一下。

一种他以为早已遗忘的、名为“责任”的沉甸甸的感觉，伴随着莉安娜痛苦的呻吟，悄然浮上心头。是他将她卷入这场超越她理解范围的灾难，是他力量失控的余波导致了她的异变。

与此同时，他体内那新熔铸的、依旧冲突不断的混沌死亡之力，似乎也对莉安娜身上那同源的气息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他不仅能感受到她的痛苦，甚至能模糊地捕捉到她灵魂在生死边界挣扎时发出的、无声的尖啸与祈求。这种联系，并非他主动建立，而是力量本质相近导致的自然吸引。

“完美的催化剂……”克尔苏加德低语着，法杖开始凝聚幽光，显然不打算放过这个珍贵的样本，“或许，她的灵魂，能帮助你更快地……稳定下来，我亲爱的殿下。”

阿尔萨斯瞬间明白了克尔苏加德的意图——他想抽取莉安娜那正在异变的、充满不稳定能量的灵魂，作为促使自己力量彻底融合稳定的“燃料”！

就在克尔苏加德法杖的光芒即将射向莉安娜的瞬间，阿尔萨斯动了。

他的动作并非冲向克尔苏加德，而是身影一闪，挡在了莉安娜与巫妖之间！他手中那已然化为暗夜蓝色的霜之哀伤横斩而出，一道混合着冰霜、暗影与混沌低语的弧形能量刃，精准地劈散了克尔苏加德射出的那道灵魂抽取射线！

“她，不属于你。”阿尔萨斯的声音透过面甲传来，比以往更加冰冷，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重量。

克尔苏加德的动作微微一滞，幽蓝的灵魂之火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玩味。“哦？保护欲？还是……仅仅是不愿让自己的‘所有物’被他人染指？这可不像我认知中的死亡骑士，更不像一位巫妖王该有的行为。”

阿尔萨斯没有回答。他自己也无法完全厘清此刻行动的动机。是责任？是利用（一个**亡灵向导或许更有价值）？还是某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那微弱人性回响的本能维护？

他只知道，此刻，他不能让克尔苏加德带走或毁灭莉安娜。

“无妨。”克尔苏加德似乎并不在意这点小插曲，他的主要目标始终是阿尔萨斯，“她的价值，在于她与你之间那刚刚建立的、脆弱的灵魂共鸣。这本身，就是最好的实验材料。”

他法杖再次高举，这一次，目标直指阿尔萨斯！整个亵渎之厅的能量开始向他汇聚，那些诡异的**结构发出共鸣般的嗡鸣，无数禁锢着的灵魂虚影发出更加凄厉的哀嚎，它们的力量被强行抽取，融入克尔苏加德的法术之中！

“让我们结束这场前戏吧，殿下。是时候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通灵秘艺！”

克尔苏加德的身形在澎湃的能量中仿佛变得更加高大，他法杖顶端的灵魂水晶绽放出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的刺目光芒！一个巨大无比、由无数旋转的亡灵符文和痛苦扭曲面孔构成的复杂法阵，在他脚下迅速展开，并急速向外扩张，瞬间将阿尔萨斯和仍在痛苦异变的莉安娜都笼罩在内！

【万象死域】

这不是攻击性的法术，而是一个领域性的转化结界！在这个结界内，死亡的规则将被无限强化，生与死的界限将被彻底模糊！所有位于其中的活物，其生命力将被持续抽取、转化为最原始的死亡能量；而所有亡灵，其力量将得到恐怖的增幅，但其灵魂也将被强制与结界绑定，逐渐失去自我，化为结界的一部分，成为克尔苏加德永恒的奴仆！

阿尔萨斯立刻感觉到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试图分解他的躯壳，抽离他的力量，并将他的灵魂拉入那无数哀嚎面孔组成的、永恒的囚笼！他周身的暗蓝色能量疯狂运转，抵抗着这股转化之力，但如同陷入泥潭，行动变得极其困难，力量的流逝清晰可感。

而在他身后，莉安娜的异变过程被瞬间加速！她发出了更加凄厉的惨叫，身体的亡灵化特征更加明显，那残存的意识之火在结界的冲刷下，如同狂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她与阿尔萨斯之间那微弱的灵魂共鸣，此刻却成了引导结界力量侵蚀阿尔萨斯的通道之一！

内外交困！不仅要抵抗结界本身的恐怖力量，还要分神稳住莉安娜那濒临崩溃的灵魂，避免共鸣通道被彻底利用！

阿尔萨斯半跪在地，霜之哀伤深深插入地面，暗蓝色的能量如同护盾般撑开一小片区域，勉强抵御着【万象死域】的侵蚀。但他的力量在飞速消耗，而结界的压力却在持续增强。克尔苏加德漂浮在法阵中央，如同执掌生死的神明，冷漠地注视着他们的挣扎。

“挣扎吧，反抗吧！你的每一分努力，都在为我提供更详细的数据！”克尔苏加德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当你力竭之时，便是你的灵魂、你的力量、以及你这位‘小同伴’那独特的本质，彻底归于我掌控之刻！”

死亡的阴影，如同合拢的巨掌，将阿尔萨斯和莉安娜紧紧攥住。

就在这绝望的深渊边缘，阿尔萨斯感受到体内那冰寒与混沌的冲突，在【万象死域】巨大的外部压力下，竟然开始以一种毁灭性的速度，强行压缩、融合！痛苦达到了顶点，灵魂仿佛要被碾碎，但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了绝对零度的死寂与虚空混沌的狂乱的全新力量雏形，正在那极致的痛苦与压迫中，艰难地孕育。

而他也清晰地感知到，身后莉安娜那残存的意识，正在发出最后的不甘与……一丝微弱的、指向他的、如同雏鸟般的依赖。

是放弃这微不足道的累赘，集中所有力量寻求一线生机？还是……

阿尔萨斯那双暗蓝色的灵魂之火，猛地锁定了结界中央的克尔苏加德。一个疯狂而决绝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型。

他需要力量，更强大的力量，足以打破这个结界的力量。而力量的来源，除了他自身，还有……这片亵渎之厅本身，以及……那位巫妖。

他的目光，越过了挣扎的莉安娜，投向了那些被禁锢在**结构中的、嘶吼的灵魂虚影，最终，定格在了克尔苏加德那充满了知识与力量的核心之上。

牺牲，或许早已注定。只是这一次，牺牲的对象，可能不再仅限于他自己和那个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