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兽世界之灰烬与王座 第22章 错位的仇恨

图书馆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琥珀，将三方势力——通灵学院的亡灵、狂热偏执的血色十字军、以及阿尔萨斯这个来自异界的死亡骑士——牢牢地禁锢在这诡异的对峙之中。幽绿色的魔法光球不安地加速飘动，投下的阴影随之疯狂舞动，仿佛预感到即将到来的风暴。那永恒的低语诵经声似乎也变得更加尖锐，充满了挑唆与混乱的意味。

塞丹·达索汉那双因狂热和某种更深沉的、近乎魔怔的执念而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两枚烧红的烙铁，死死地钉在阿尔萨斯身上，更准确地说，是钉在他手中那柄散发着不祥与极致寒意的霜之哀伤上。他粗重的喘息在寂静的图书馆中显得格外清晰，胸膛剧烈起伏，厚重的血红色板甲也随之发出沉闷的摩擦声。圣光的火焰在他战锤和盔甲上不稳定地跳跃着，不再是纯粹的光明与温暖，反而透出一股焚尽一切的暴烈与……某种被扭曲的痛苦。

“邪恶……如此纯粹……如此古老的邪恶……”达索汉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带着一种近乎梦呓般的嘶哑，却又蕴含着火山喷发前的恐怖能量，“我感受到了……这柄魔剑上萦绕着无数圣洁灵魂的哀嚎……洛丹伦的悲泣……斯坦索姆的绝望……都在其中尖啸！”

他的话语并非完全指向阿尔萨斯这个“陌生”的死亡骑士，更像是在对着霜之哀伤本身，对着这柄象征着他所认知的一切灾难源头的魔剑，倾泻着积压了无数岁月的、几乎将他自身也吞噬殆尽的仇恨。这份仇恨是如此浓烈，以至于暂时压过了他对周围通灵院亡灵的警惕。

阿尔萨斯沉默地站立着，覆面头盔隔绝了他所有的表情，只有那双冰冷的蓝色灵魂之火，透过阴影，平静地“注视”着这位与他记忆中那位沉稳坚毅的导师判若两人的圣骑士。他能感觉到，达索汉体内的圣光力量虽然强大，却如同在油锅中沸腾，充满了不稳定性和自我毁灭的倾向。这与乌瑟尔那种坚定、包容、如同堡垒般稳固的圣光截然不同。这个世界的达索汉，似乎走上了一条更加极端和危险的道路。

“达索汉，”阿尔萨斯终于开口，声音透过金属面甲，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来自遥远过去的回响，“你的圣光，在哭泣。”

这句话如同一个点燃火药桶的火星！

达索汉身体猛地一震，仿佛被无形的长矛刺穿。他眼中的狂热瞬间被一种被戳破痛处的、野兽般的暴怒所取代！“住口！你这污秽的亡灵！你这窃取了死亡权柄的小丑！你怎配提及圣光？！你怎配叫出我的名字？！”他咆哮着，声音震得头顶书架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他不再犹豫，不再顾及周围虎视眈眈的通灵院亡灵，将阿尔萨斯视为了必须优先净化的、终极的邪恶象征！他全身爆发出更加刺眼的圣光，那光芒甚至带上了一丝血色的边缘！他高举燃烧的战锤，如同一头发狂的雄狮，朝着阿尔萨斯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为了斯坦索姆！为了死去的同胞！以圣光之名，我审判你！”

这一声怒吼，包含了太多阿尔萨斯无法理解，却又隐约能感知到的、属于这个世界的、扭曲而痛苦的过往。

面对这含怒而来的、凝聚了达索汉全部信念与力量的冲锋，阿尔萨斯眼神微凝。他能感觉到这一击蕴含的破坏力，那沸腾的圣光确实对他这种存在有着极强的克制作用。他不能，也不会像对待普通亡灵那样硬接。

就在达索汉的战锤即将临头的瞬间，阿尔萨斯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向侧后方滑开，同时霜之哀伤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并非格挡，而是牵引！剑身之上幽蓝的死亡寒气与达索汉战锤上沸腾的圣光猛烈碰撞，却没有发生剧烈的爆炸，反而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能量偏转！阿尔萨斯巧妙地将战锤上大部分的力量引导向了一侧——

“轰隆！！！”

达索汉那势在必得的一击，狠狠地砸在了阿尔萨斯身旁那排高大的书架上！圣光与死亡能量混合的冲击波瞬间爆发！坚固的、不知由何种木材制成的书架如同被巨炮击中般，从中断裂、粉碎！上面无数的典籍、卷轴在刹那间被狂暴的能量撕成碎片，化为漫天飞舞的、带着焦糊味的纸蝶！幽绿色的魔法光球接连爆裂，发出噼啪的哀鸣！

这一击的余波甚至波及到了不远处几名躲闪不及的通灵院学者，它们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就在圣光与死亡的交织中被彻底湮灭！

莉安娜被这恐怖的景象吓得尖叫一声，死死捂住耳朵，蜷缩在另一排书架的根部，感受着地面传来的剧烈震动和扑面而来的能量飓风，心中充满了绝望。这根本不是她能够理解的战斗层次。

而他们的战斗，也彻底打破了图书馆那脆弱的平衡！

残余的通灵院亡灵们，在短暂的惊愕之后，立刻将阿尔萨斯和达索汉都视为了入侵者！它们发出尖锐的嘶鸣，不再理会内部的分歧，各种暗影箭、死亡缠绕、腐蚀术如同雨点般向着战场中心的两人覆盖而去！同时，地面上的陷阱法阵也被全面激活，暗影的锁链从地面伸出，试图缠绕两人的脚踝，灵魂尖啸的音波在空气中制造出肉眼可见的涟漪！

场面彻底失控，陷入了三方混战的混乱漩涡！

阿尔萨斯在漫天飞舞的纸屑和能量乱流中穿梭，霜之哀伤舞动得如同蓝色的风车，将射来的暗影箭和死亡缠绕一一击碎或偏转。他时而利用书架的残骸作为掩体，时而以超出常理的速度在激射的能量间隙中闪避。他对死亡能量的精确掌控，让他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化解甚至吸收那些针对他的亡灵法术，但对于达索汉那狂暴的圣光攻击，他依旧选择以闪避和引导为主。

达索汉则完全是一副以命搏命的打法。他无视了大部分来自通灵院亡灵的骚扰性攻击，厚重的板甲和沸腾的圣光护盾帮他抵挡了大部分伤害。他的眼中只有阿尔萨斯，只有那柄霜之哀伤！他一次又一次地发动狂暴的冲锋，战锤挥舞间，圣光爆炸接连不断，将周围的一切——无论是书架、典籍还是不幸卷入的亡灵——都化为齑粉。他的战斗方式充满了毁灭性的美感，却也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不计后果的疯狂。

“懦夫！只会躲闪吗？！面对圣光的审判！！”达索汉怒吼着，一锤将一名试图从背后偷袭他的憎恶砸成了肉泥，圣光火焰将其残骸瞬间净化。

阿尔萨斯沉默地避开一道从地面突起的骨刺，反手一剑将一名通灵院学者连人带法杖劈成两半，吞噬其灵魂的同时，冷静地观察着达索汉。他能看出，达索汉的力量虽然狂暴，但消耗极大，而且那种沸腾的圣光似乎在不断侵蚀着他自身的生命力。这是一种不可持续的状态。

混战中，阿尔萨斯逐渐将战场向着图书馆一侧、一个看起来像是阅览区的、相对开阔的地带引去。那里摆放着几张巨大的、布满灰尘的石制长桌和椅子，可以为他提供更多的周旋空间，也能更好地观察达索汉的破绽。

达索汉果然紧追不舍，他踏过满地狼藉，战锤横扫，将挡路的石桌和椅子如同积木般砸飞，碎石和木屑四处飞溅。

就在他再次高举战锤，准备发动下一次猛攻的瞬间，或许是因为连续爆发导致的气息紊乱，又或许是体内那不稳定圣光的反噬，他的动作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凝滞！

对于阿尔萨斯这样的战斗大师而言，这已经足够了。

他没有选择攻击达索汉防御最强的正面，而是身形猛地一矮，如同贴地滑行的毒蛇，从达索汉的战锤下方掠过！在两人交错而过的刹那，霜之哀伤的剑尖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点向了达索汉腿甲与战靴连接的、相对薄弱的关节处！

没有试图斩断，而是将一股极度凝练的、蕴含着“寂静”与“终结”意境的死亡寒气，如同冰针般瞬间注入！

达索汉闷哼一声，感觉右腿瞬间失去了知觉，并非疼痛，而是一种彻底的、仿佛与身体剥离的冰冷和死寂！他冲锋的势头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失去了平衡，向前踉跄了一步，单膝跪倒在地，战锤重重地顿在地上，才勉强支撑住身体。

他试图催动圣光驱散那股诡异的寒气，却发现那寒气如同附骨之疽，牢牢地盘踞在他的关节处，甚至还在缓慢地向上蔓延，侵蚀着他的生命活力！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已经在他身后稳住身形、缓缓转过身来的阿尔萨斯。

阿尔萨斯没有趁机下杀手。他只是站在那里，霜之哀伤斜指地面，蓝色的灵魂之火平静地注视着跪倒在地的圣骑士。

“看吧，达索汉，”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却仿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叹息的意味，“你所依赖的力量，正在将你引向毁灭。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扭曲了你的圣光。”

“你……懂什么？！”达索汉低吼着，试图挣扎起身，但那麻木冰冷的右腿让他无法发力，额头上因为对抗体内的侵蚀而渗出冰冷的汗珠（如果亡灵还有汗的话），“你这种……从死亡中诞生的怪物……怎么可能理解生者的痛苦与愤怒？！怎么可能理解我们必须守护的东西？！”

“我或许不理解你的，”阿尔萨斯向前一步，死亡的气息如同寒潮般涌向达索汉，“但我理解力量的本质。失控的力量，无论源自光明还是黑暗，终将反噬其主。”

他抬起霜之哀伤，剑尖遥指达索汉的眉心。“告诉我，这个世界的斯坦索姆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你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试图从这位陷入疯狂的“故人”口中，撬开这个扭曲世界历史的一角。

然而，回答他的，并非达索汉的话语，而是图书馆深处，一个更加冰冷、充满嘲弄和威严的声音，如同直接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响起：

“多么感人至深的重逢啊，塞丹。看来即使变成了这副疯癫的模样，你对‘老朋友’的执念，依旧如此深刻。”

伴随着这个声音，一股远比在场所有存在都要强大、凝实的死亡与奥术的混合灵压，如同无形的山岳，骤然降临在整个图书馆区域！所有的战斗，所有的喧嚣，在这一刻仿佛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就连陷入狂怒的达索汉，在感受到这股灵压的瞬间，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僵硬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

阿尔萨斯缓缓抬起头，望向图书馆深处，那通往更高层区域的螺旋阶梯方向。

他知道，正主，终于出现了。

克尔苏加德，不再是幻象，而是本体，即将登场。而这场混乱的图书馆之战，似乎也即将迎来它真正的掌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