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欧恩哈拉平原地下裂痕中涌出的古老死亡能量,安度因等人艰难维持封印。在拜荒者学者和半人马先知的帮助下,他们逐渐揭开裂痕的真相——它与传说中沉睡的始祖龙王伊律迪孔有关,更与一股试图篡夺死亡本源的外来力量产生共鸣。而这一切,似乎还与噬渊中某个尚未安息的灵魂残响有着微妙的联系。
洞窟在剧烈摇晃,碎石如雨般落下。那团悬浮在树根祭坛上方的能量聚合体如同被激怒的野兽,翻滚得愈发狂暴。暗影与大地能量扭曲交织,其中闪现的噬渊景象变得更加清晰——哀嚎的灵魂,破碎的锁链,还有那无边无际的绝望迷雾。
“稳住!”安度因高喊,双手紧握萨拉迈恩,圣光如洪流般从剑身涌出,与裂痕中喷薄而出的死亡能量正面抗衡。两股性质截然相反的力量在空中碰撞,发出雷霆般的轰鸣,整个洞窟被映照得忽明忽暗。
吉安娜的法杖在空中划出复杂的奥术轨迹,蓝色光芒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络,试图包裹并压缩那不断扩张的能量裂痕。“空间结构正在崩解!这个裂痕……它不仅仅是个裂缝,它像是个活着的伤口,正在自主扩张!”
贝恩·血蹄将图腾柱深深插入颤抖的地面,低沉古老的牛头人战歌从他喉中发出。大地之力回应了他的呼唤,洞窟四壁的岩石泛起土黄色的微光,裂缝的蔓延速度明显减缓。但贝恩的额头渗出汗水——这股来自裂痕的死亡能量正在侵蚀他与大地的连接,仿佛这片土地本身的生命力正在被某种东西汲取。
莉亚德琳守护在昏迷的希尔维拉女射手身旁,她撑起一面圣光护盾,抵挡落石和能量余波。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警惕着可能从阴影中扑出的威胁。“安度因!我们不能只是硬抗!必须找到根源!”
就在这时,洞窟入口方向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声。几个身影冲了进来——正是留在上方的部分队员,以及两名陌生人。一名是身披简陋皮甲、手持骨制法杖的希尔维拉老半人马,他的鬃毛已然花白,眼中却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另一名则是个身材瘦高、皮肤呈浅灰色、身着奇异符文布袍的人形生物,他的眼睛是纯净的乳白色,没有瞳孔,手中捧着一块发光的石板。
“住手!不要用蛮力对抗!”那名灰肤生物喊道,他的声音如同岩石摩擦,低沉而奇异,“你们在加剧它的痛苦!”
安度因一愣,但并没有立刻撤去圣光。吉安娜则敏锐地注意到了来者手中的石板——上面的符号与洞壁上的古老龙语同源。
“我是扎恩·静语,拜荒者档案馆的学者。”灰肤生物快速说道,同时举起手中的石板,石板上的光芒与裂痕的能量产生了某种共鸣,使其翻滚的幅度略微减小。“这个是‘沉睡者之伤’,古老的封印正在失效。你们的力量性质——特别是圣光——虽然能暂时压制它,但会破坏封印的完整性!”
那名希尔维拉老半人马也上前一步,用半人马语快速念诵着什么,然后转化为生硬的通用语:“我,呼雷·远见,希尔维拉的先知。这片土地的记忆告诉我们,必须用‘生命之根’的调和之力,而非对抗。”
安度因与吉安娜交换了一个眼神,缓缓收回了部分力量。果然,当他们不再用圣光直接冲击裂痕,而是转为较为温和的疏导和屏障时,裂痕的狂暴程度有所下降,但其中传出的低沉呢喃却更加清晰了:
“……痛……束缚之痛……窃贼的镣铐……”
“……伊律迪孔……吾名……大地深处的守护者……为何遗忘……”
“……死亡……不该如此……冰冷的秩序……错误的权柄……”
“伊律迪孔……”吉安娜低声重复这个名字,“大地守护者耐萨里奥(死亡之翼)的始祖……他真的沉睡在这片平原之下?”
扎恩·静语点点头,乳白色的眼睛“望”向那团能量:“不仅仅是沉睡。根据档案馆最古老的记载,在始祖龙王们发生分裂与内战,最终导致守护巨龙体系建立的那场远古冲突中,伊律迪孔——这位最古老、最强大的大地与力量之王——受了无法愈合的重伤,并非单纯**或能量的创伤,而是更本质的……‘存在’层面的撕裂。”
呼雷·远见接过话头,他的声音带着半人马口述历史特有的韵律:“我们的先祖传说,伟大的‘地心之王’在最后的战斗中,他的部分本质被敌人的禁忌之力污染、撕裂。为了不让这被污染的部分危害世界,也为了给自己争取恢复的时间,他将自己完好的部分深埋于大地之心,进入永恒的沉眠;而将那被撕裂、污染的部分,连同造成撕裂的‘禁忌之力’本身,一起封印在了这里——欧恩哈拉平原的地脉交汇点,用涌木的生命之根作为封印的载体。”
他指着洞窟中央那巨大的树根祭坛:“这就是其中一处‘生命之根’的节点。千万年来,它吸收平原的生机,调和并压制着下方的封印。但现在,封印松动了。”
“为什么松动?”贝恩沉声问,“因为半人马的战斗破坏了地表?”
“部分是。”扎恩用石板照射着裂痕边缘,“更主要的原因是……封印的另一端,那股‘禁忌之力’的源头,近期发生了巨大的扰动。档案馆监测到,暗影界的秩序发生了根本性重构,死亡法则的流转被剧烈干扰。这股扰动如同强烈的信号,唤醒了封印中本就躁动不安的部分。”
安度因的心一沉。暗影界的秩序重构——那指的是他们击败典狱长,修复仲裁官,重塑心能循环。他们拯救了暗影界,却无意中影响到了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时代的古老封印?
“那股‘禁忌之力’是什么?”莉亚德琳追问。
扎恩和呼雷对视一眼,沉默了片刻。最终,扎恩用石板投射出一段模糊的影像:在远古的战场上,一个模糊的、散发着冰冷蓝光的巨大存在,将某种锥形的、仿佛由纯粹“终结”概念构成的武器,刺入了一条巍峨如山峦的巨龙的胸膛。那巨龙发出无声的哀嚎,祂身上代表大地的土黄色光芒被撕裂,一部分被染上了不祥的暗影与冰蓝。
“根据残破的记录,那并非当时任何已知始祖龙王的力量,也不属于纯粹的元素或奥术。”扎恩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忌惮,“它来自……‘之外’。一种试图侵入这个世界的、冰冷的‘秩序性死亡’。伊律迪孔陛下在对抗外部威胁时,被这种力量创伤并污染。袭击者最终被击退或封印,但留下的创伤却无法根除。”
“而近期暗影界的变动,”吉安娜敏锐地分析道,“特别是典狱长佐瓦尔被击败,他试图建立的那种绝对掌控、抹杀自由的‘秩序性死亡’被瓦解——这或许在某种层面上,与这股远古的‘禁忌之力’产生了共鸣或对冲,从而搅动了这里的封印?”
“很有可能。”扎恩点头,“封印是基于平衡。一端的扰动必然影响另一端。”
这时,裂痕中的能量再次波动,那些破碎的景象开始聚焦。除了噬渊的场景,开始出现一些新的片段:一个由寒冰与黑暗构筑的王座,一柄插入冰中的符文巨剑,以及一个孤独地坐在王座上的、头戴王冠的身影……但那个身影并非阿尔萨斯,而是一个更加古老、更加威严,却也更加……悲伤与疲惫的轮廓。
安度因死死盯着那个轮廓。他感到怀中的某样东西在微微发烫——那是他从暗影界带回的一小块纯净的“心能水晶”,原本用于研究,此刻却对裂痕中的影像产生了反应。
更令人不安的是,当那个王座的影像出现时,裂痕中的呢喃声发生了变化,不再是伊律迪孔那痛苦而困惑的声音,而是变成了另一个更加冰冷、更加空洞,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熟悉感的低语,这低语并非来自裂痕本身,更像是通过裂痕从极遥远的地方“渗透”过来的回响:
“……王权……没有永恒……”
“……如此痛苦……如此清晰……”
“……我的儿子……在你出生那天……整个洛丹伦的森林……都在低语着这个名字……”
这声音微弱得几乎难以捕捉,却让安度因、吉安娜和莉亚德琳如遭雷击!
“这不可能……”吉安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是……阿尔萨斯的……但他应该已经……在噬渊承受永恒的……”她没有说下去。
安度因紧咬牙关,圣光在体内奔涌,试图驱散那深入骨髓的寒意。“不是他本人。是他的……残响。某种执念或记忆的碎片,被封印的扰动,或者这股‘禁忌之力’的共鸣,从噬渊最深处……吸引过来了?”
呼雷·远见不安地踏着蹄子:“古老的封印在哭泣,它在与远方另一处死亡的伤痕共鸣。这是不祥的征兆。我们必须立刻加固这里的封印,切断这种共鸣,否则被污染的‘地心之王碎片’可能会彻底苏醒,甚至与那股外来的死亡回响结合,产生无法预料的灾祸。”
扎恩举起石板,开始吟唱拜荒者古老的咒文。石板光芒大盛,与树根祭坛的生命能量产生连接。他看向安度因等人:“我需要你们的帮助,但请按照我的指引。圣光的持有者,请将你的力量转化为‘净化’而非‘对抗’,引导生命之根的能量。奥术大师,请稳定空间节点,防止共鸣扩大。大地之子,请呼唤这片平原所有生灵的生机,为我们提供力量源泉。”
安度因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他将萨拉迈恩插在地上,双手合十,开始祈祷。这一次,他不再试图用圣光去压制死亡能量,而是专注于圣光中“净化”、“希望”与“秩序”的本质,将其化作温暖的光流,缓缓注入扎恩引导的生命能量中。
吉安娜则开始布置一个精密的奥术法阵,锁定裂痕周围的几个空间薄弱点,构筑起多层缓冲屏障。贝恩闭上双眼,通过图腾柱与大地沟通,他的意识仿佛与平原上的塔胡恩、飞鸟、甚至青草连接在一起,将微弱的生命气息汇聚过来。
莉亚德琳和呼雷则负责警戒,防止任何意外干扰。
在众人的协同下,扎恩的仪式稳步推进。石板的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树根祭坛散发出越来越浓郁的翠绿光芒。那翻滚的裂痕逐渐被这混合了圣光净化特性、奥术稳定性、大地生命力和拜荒者古老知识的复合能量所包裹、压缩。
裂痕中伊律迪孔痛苦的咆哮声渐渐减弱,那个冰冷的王座幻影也慢慢淡去。但就在封印即将完成加固的最后一刻,那个来自遥远噬渊的、阿尔萨斯的残响低语,再次清晰地传入安度因一人的耳中,这次,不再是记忆的碎片,而像是一句直接针对他的、充满复杂意味的警示:
“……小心……冰封的……真相……”
紧接着,低语戛然而止。
“完成了!”扎恩长吁一口气,石板的光芒缓缓熄灭。洞窟中央,那团恐怖的能量聚合体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稳定旋转的、散发着柔和绿光的能量球,被重重树根缠绕包裹,重新沉入祭坛深处。洞窟停止了摇晃,只剩下碎石落地的余音。
一切恢复了平静,但空气中似乎仍残留着一丝淡淡的、挥之不去的寒意。
安度因拔出萨拉迈恩,剑身上的圣光也渐渐隐去。他面色凝重,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刚才那最后的低语,只有他听到了吗?那是什么意思?“冰封的真相”?是指诺森德的冰冠冰川?还是另有所指?
吉安娜走到他身边,低声问:“你还好吗?刚才……”
“我没事。”安度因摇摇头,没有提及那最后的私语,“封印暂时稳住了。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对吗,扎恩学者?”
扎恩点点头,乳白色的眼睛显得更加疲惫:“是的。只要暗影界那边的‘扰动源’——或者说,与这股‘禁忌之力’产生共鸣的死亡残响——不彻底平息,或者伊律迪孔陛下被污染的部分不被净化,封印就始终存在风险。我们必须调查清楚,那股从噬渊渗透过来的‘回响’究竟是什么,以及它为何会与这里的封印产生共鸣。”
呼雷·远见也表示:“希尔维拉和马鲁克必须暂时停战,共同守护这片区域。我会与其他氏族的先知沟通。大地之王的伤痛,也是我们所有平原之子的责任。”
众人带着昏迷后苏醒、仍有些茫然的希尔维拉女射手,以及沉重的心情,离开了地下洞窟。回到地面,夕阳正洒在欧恩哈拉平原上,给翠绿的草地镀上一层金边,看似宁静祥和。
但安度因知道,这份宁静之下,埋藏着一个横跨生与死、贯穿远古与现在的巨大谜团。伊律迪孔的沉睡、神秘的禁忌死亡之力、噬渊中阿尔萨斯的残响……这些线索如同破碎的镜片,每一片都映照出部分真相,却又难以拼凑完整。
他们原本是来探索巨龙群岛,寻找龙族复兴的契机,却无意中卷入了可能危及整个世界根基的古老秘密之中。
“我们需要和卡德加、还有暗影界的盟约领袖们取得联系。”吉安娜严肃地说,“尤其是兵主和仲裁官,他们可能知道更多关于这种‘禁忌死亡之力’的信息。”
“还有,”安度因望着远处依米海姆的轮廓,缓缓说道,“我们需要做好再次面对‘过去’的准备。无论那是阿尔萨斯的残响,还是其他什么……有些东西,似乎并未真正安息。”
欧恩哈拉平原的风继续吹拂,却仿佛带上了来自大地深处和死亡国度的、细微而冰冷的回音。真正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