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内,只有炭火哔剥声与书页翻动的轻响。
宋江的目光在《武经总要》泛黄的字句间快速扫过。他刻意跳过了那些关于阵法、军魂、异兽的艰深部分,将注意力集中在最基础、也最迫切的篇章上。
“气血篇·凡俗四境”。
“人之生命本源,在于气血。初生之时,气血蒙昧,藏于脏腑经络。及长,筋骨渐强,气血稍旺。凡俗武道,首重搬运气血,淬炼己身,是为‘炼体’。体魄强健,气血充盈,则力大皮厚,疾行久战……”
“炼体有成,气血充盈至溢,可尝试‘感气’。感应天地间游离之‘灵机’,或引煞气入体,淬炼气血,使之凝练、蜕变,是为‘养气’。养气有成,气血之力外显,可透体伤人,开碑裂石,寻常刀剑难伤……”
“养气之上,气血与意念初步交融,心到力到,圆转如意,是为‘通脉’。至此境,对自身掌控入微,可初步抵御寻常神魂干扰、阴秽侵蚀……”
“通脉之上,气血凝练如汞,奔涌如江,透体而出可形成短暂‘罡气’,破邪祟,碎金铁,是为‘凝罡’。凡俗武者,多止步于此四境。再往上……非大机缘、大毅力不可窥探。”
宋江看得心潮起伏。对照自身,原主这身体,气血确实比普通人旺盛得多,肌肉筋骨也颇为扎实,按书中描述,应该是完成了“炼体”,处于“养气”入门阶段,所以体内有微弱热流(气血之力)自行运转。但这点微末修为,放在梁山这虎狼窝里……
他摇摇头,继续往下看。
“术士篇·引气三阶”。
“术士之道,重神魂感悟,轻肉身气血。初入门者,需有‘灵觉’,能感知天地间种种‘气’之流动、灵机变化,是为‘感灵’。”
“感灵之后,依特定法门,引动、驾驭天地之气或自身精神异力,绘制符箓、布置禁制、施展咒法,是为‘驭气’。此阶术士,手段已非常人所能理解,然施法缓慢,需借外物,且肉身脆弱,近身则危。”
“驭气纯熟,神魂壮大,可与天地间某种‘气’或‘灵机’建立更深刻联系,施展法术更快、更强、更诡谲,甚至可炼制法器、御使低阶灵物,是为‘凝神’。凝神阶术士,已可对低阶武者构成相当威胁,尤擅群战、乱战、诡道。”
“注:术士等阶与武者四境并无绝对高下之分,唯看手段运用与相生相克。然高深术士,必有护身保命之法,不可视其肉身脆弱而轻敌。”
再联想到樊瑞那闪烁的眼神和“粗浅伎俩”的自评,以及邓飞军中黑袍术士带来的压力,宋江对这个世界的力量层级有了更直观的认识。梁山好汉,恐怕大半都在“养气”中后期乃至“通脉”境,像林冲、花荣、鲁智深这些顶尖的,极可能已是“凝罡”,甚至触摸到了凡俗之上的门槛。所以林冲才说近身十丈,樊瑞法术威力大减——那是境界压制。
而术士,确实麻烦。尤其是可能存在的“凝神”阶术士,在战场上就是战略威慑。
他揉了揉眉心,翻到“杂篇·常见异气辨识与应对”。
“……阴秽之气,多源于地底幽冥、古战场、乱葬岗,或由邪修以残忍手段炼制。此气侵染,轻则气血滞涩、头晕恶心,重则侵蚀脏腑、败坏神魂。应对之法:以阳刚气血、雷霆正气冲散;佩戴破煞、清心类符箓;服用某些阳性草药……”
“……血煞之气,多见于百战精锐、杀戮甚重之悍卒猛将。此气凶厉,可冲击心神,震慑弱敌。然若操控不当,亦可能反噬己身。应对之法:稳固心神,凝聚军魂可调和引导……”
“……星辰之力,至纯至正,亦至为浩渺难测。传闻上古有炼气士接引星力淬体养魂,然风险极大,稍有不慎则魂飞魄散,或引动不可测之变。寻常武者术士,绝不可轻试……”
星辰之力!宋江眼皮一跳。原主那些破碎画面里,不正是在接引星力吗?书中说风险极大,原主却似乎在偷偷进行,而且看起来……后果很严重。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哥哥!”门外突然传来戴宗刻意压低却仍显急促的声音。
宋江心中一凛,合上书本,沉声道:“进来。”
戴宗闪身而入,带进一股夜晚的寒气。他脸上带着风尘之色,眼神锐利:“哥哥,探得新消息!”
“讲。”
“小弟依哥哥吩咐,再探敌营。那晦暗云气依旧笼罩,且入夜后似乎更浓了几分,营中巡逻士卒面色青白,眼神呆滞,似受邪术影响。属下冒险以‘神行符’加持,潜至近处,隐约见中军大帐后有一临时搭建的法坛,以黑布围拢,阴气森森,时有黑袍人影出入。法坛周围百步,寸草不生,地面呈暗紫之色,腥臭扑鼻。”
戴宗语速很快:“属下本想再近些,忽觉心悸如绞,神魂如被针扎,恐已被察觉,不敢久留,即刻撤回。回程时,另有一发现:敌军分出一支约五百人的小队,由孟康亲自带领,携带大量土木器具,趁夜色往西北方向鸡公山坳去了,行动颇为隐秘。”
“鸡公山坳?”宋江迅速在脑海中调取梁山周边地形记忆。那是梁山侧后方的一处险要山坳,地势复杂,有小路可迂回接近梁山后寨,但路径崎岖难行,大军难以展开。“孟康精于营造器械……他们想干什么?开辟小路奇袭?还是……另有图谋?”
“属下不知。但观其动向,不似佯动。”戴宗道。
宋江沉吟。正面有邓飞主力挟术士威慑,侧翼孟康带人去搞土木工程……这邓飞,看来不只是个莽夫。或者,他身边有高人指点。
“加亮先生和林冲兄弟可知此事?”
“已派人去请。”
很快,吴用和林冲联袂而至,花荣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阴影里,显然也接到了消息。
宋江将戴宗的情报复述一遍。
吴用轻摇羽扇,沉吟道:“孟康此人,鲁班世家出身,擅造战船车辆、攻城器械,亦通晓土木工程。他去鸡公山坳,绝非仅仅开辟小路那么简单。恐怕……是想在那险要处,构筑临时工事,甚至架设某种远程器械,以配合正面进攻,或直接威胁我后寨。”
林冲颔首:“鸡公山坳地形,易守难攻。若被其站稳脚跟,架起投石机或弩炮,后寨及部分水道确实会受威胁。且其为偏师,我可派兵拦截,但需防备其早有埋伏,或那法坛术士另有手段支援。”
花荣冷冷道:“我可于高处,狙杀其工匠头目、破坏关键器械。”
宋江听着他们分析,大脑飞速转动。被动防御,等着对方把工事建起来,或者正面硬冲那诡异的术士法坛,都不是好选择。孟康这支部队,看似偏师,却可能是个关键撬动点。如果能迅速打掉它,不仅能解除侧翼威胁,还能打击敌军士气,甚至可能逼迫那术士提前动用某些手段,暴露出更多破绽。
关键是快,要隐蔽,要精准打击,要避免陷入缠斗被对方主力或术士支援。
一个念头逐渐清晰。特种作战。斩首。破坏。
在这个个人武力可以影响局部战局的世界,这种战术或许有奇效。
“林冲兄弟,”宋江看向那位沉稳的教头,“若派一支精锐小队,不需多,三十人即可,要最悍勇机敏、擅长山林夜战、最好对阴秽邪气有一定抵抗力的,由你或花荣兄弟带领,连夜潜入鸡公山坳,不求全歼孟康所部,只求一击即走,目标是孟康本人、其麾下主要工匠头目、以及他们携带的关键器械和材料。可能办到?”
林冲眼中精光一闪,几乎没有犹豫:“可。鸡公山坳地形,我曾勘察过。三十精锐,由我带领,花荣兄弟于外围高处策应,袭杀孟康、破坏其械,有五成把握。若对方无额外高手或术士护卫,把握可达七成。”
五到七成,足够了。这种冒险的事,本就没有万全把握。
“花荣兄弟,你箭术超群,于外围择险要处埋伏,专射头目、工匠,并警惕对方可能的埋伏或援军,为林冲兄弟小队提供预警和远程支援,如何?”
花荣抱拳:“领命。”
吴用羽扇微顿,补充道:“此计可行,然需备万全。樊瑞的符箓,需尽快分发下去,尤其清心、破煞之类,或可稍抵对方可能布置的陷阱或术法残留。另,需派人在鸡公山坳通往敌主营的路径上设伏,迟滞可能的援军。同时,主营这边,需加强戒备,做出随时可能出击的态势,牵制邓飞,使其不敢轻易分兵。”
“就依加亮先生所言。”宋江拍板,“林冲兄弟、花荣兄弟,人选、装备、符箓,你们立刻去准备,子时前务必出发,天亮前撤回,无论成败。戴宗兄弟,你辛苦一趟,传令水寨及前山各哨卡,加强警戒,多布疑兵。加亮先生,调动之事,劳你协调。”
“是!”众人齐声应诺,眼中皆有锐芒闪动。就连一向沉静的林冲,气息也略微锋锐了一分。显然,这种精悍突击的任务,比单纯固守更合这些猛将的胃口。
众人领命而去,屋内再次安静。
宋江走到窗边,透过狭窄的窗洞望向外面。梁山夜色浓重,山风穿过岩隙,发出呜咽般的声响。远处营寨间有零星火把移动,更显静谧之下潜藏的躁动。
特种作战……希望这个异想天开的点子,在这个高武世界能行得通。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以及祈祷林冲、花荣这两位梁山顶级战力别翻车。
时间一点点过去。宋江毫无睡意,索性又拿起《武经总要》,翻到关于“军魂”、“士气”以及“将领之气”的章节。隐约间,他觉得自己似乎触摸到了原主宋江那诡异仪式的某种边缘——是否与凝聚、吸收这种虚无缥缈的“气”有关?
约莫一个时辰后,聚义厅方向传来一阵短暂而低沉的骚动,很快平息。应该是林冲他们出发了。
宋江坐回火塘边,闭目养神,却难以静心。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原主的秘密、诡异的骨片、邓飞军的术士、今晚的行动、这个危险而陌生的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色透出一点朦胧的灰白。
“噔、噔、噔。”
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外。是林冲。
“进来。”宋江立刻睁开眼。
木门推开,林冲迈步而入。他身上的皮甲带着夜露的湿气,几处有新鲜的划痕和焦黑痕迹,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混杂了泥土、血腥和某种阴冷气息的味道。但他步履沉稳,眼神锐利如常,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
“哥哥。”林冲抱拳。
“林冲兄弟,辛苦了!情况如何?”宋江忙问。
“幸不辱命。”林冲言简意赅,开始汇报,“我等于子时三刻潜入鸡公山坳。孟康所部确在连夜构筑工事,已初步平整出一块场地,并开始组装大型弩炮部件。其护卫约两百人,皆为精锐,另有工匠百余人。我等依计行事,花荣兄弟于三百步外西山头狙杀,先射杀其监工头目三人,引发混乱。”
他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铁血气息:“趁乱,我率三十兄弟自陡坡突入,直扑中军。孟康身旁有四个亲卫,修为不弱,约在养气后期,结成战阵。我破其阵,斩三人,伤一人。孟康本人亦通武艺,养气中期水准,持一柄短柄铁锤,被我一枪震飞兵器,本欲生擒,其怀中突爆出一团黑雾,腥臭刺鼻,带有强烈腐蚀与**之效,应是预藏之邪道法器。”
宋江心头一紧:“然后呢?”
“花荣兄弟连发三箭,贯穿黑雾,逼退孟康。我以气血罡气驱散近身黑雾,追击时,孟康已借黑雾掩护,滚入身后刚挖开的壕沟,沟内预埋了某种触发式爆裂符箓,连环引爆,阻我追击。同时,敌方营地方向升起三支绿色焰火,应是求援信号。”
林冲继续道:“见此,我下令转向破坏其已组装大半的弩炮核心部件与堆放的材料。对方残余护卫拼死反扑,其中混有两人,行动僵硬,力大无穷,皮肤泛青,不畏寻常刀剑,应是中了某种傀儡邪术。我以枪罡破其头颅,方将其击杀。”
“完成破坏后,我等即刻撤离。花荣兄弟断后,射杀追兵头目。途中遭遇一小股疑似接应的敌军,约五十人,被击溃。我军…轻伤七人,无人阵亡。皆已送回各自营寨医治。”
听完林冲的汇报,宋江长长舒了一口气。成功了!不仅破坏了孟康的工程,还差点宰了孟康本人,击杀了敌方精锐和疑似傀儡邪物,自身损失微乎其微。这绝对是场漂亮的胜仗!
“林冲兄弟大才!花荣兄弟神射!众位兄弟辛苦!”宋江由衷赞道,“此战必能挫敌锐气!孟康受伤,器械被毁,其偏师奇袭之策已破一半!”
林冲脸上并无太多得色,反而微微蹙眉:“哥哥,此战虽胜,然有两事需警惕。其一,孟康所携那黑雾法器与爆裂符箓,绝非寻常军卒所有,恐与那主营术士脱不了干系。其二,那两名中邪傀儡的护卫,邪气侵体已深,完全丧失神智,只知杀戮,此等手段,阴毒无比。对方术士,恐非善类,且对我梁山可能早有针对性布置。”
宋江刚刚放松的心情又是一沉。没错,这次是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但对方术士的诡异手段已经初露端倪。下次呢?正面战场上,如果那术士大规模使用这种邪术……
“兄弟所言极是。此战情报,需立刻与加亮先生、樊瑞等人研判。”宋江起身,“林冲兄弟先去歇息,恢复气血。我即刻召集众人议事。”
天光渐亮。聚义厅侧室,灯火通明。
吴用、林冲、花荣、戴宗、樊瑞,以及闻讯赶来的几位主要头领如秦明、呼延灼等,济济一堂。李逵也挤在门口,竖着耳朵听。
宋江将林冲的战果及发现简要说明。众头领听闻偷袭成功,皆面露喜色,尤其听到击杀邪气傀儡时,更是骂声一片,对那未曾谋面的黑袍术士更添忌惮与愤恨。
吴用沉吟道:“孟康偏师受挫,邓飞必不甘心。其术士手段已露端倪,阴毒诡谲。接下来,恐有报复,或加速正面攻势。我军需严加防范,尤其要防其邪术大规模侵害士卒。”
樊瑞捻着胡须,脸色有些发白:“操控尸体或活人为傀儡,乃‘驱尸术’或‘炼魂术’分支,极为阴损,需以生魂或大量死气、怨气为引。对方术士若精于此道,其法坛所在,必是阴气汇聚或曾有大杀戮之处。那晦暗云气,恐怕不止是遮蔽那么简单,或是在不断汲取、转化阴秽之气,以供其施法……”
他越说声音越低,显然想到了某些可怕的可能性。
“可有克制之法?”秦明性急,忍不住问道。他绰号“霹雳火”,脾气暴躁,使一条狼牙棒,最恨这等阴祟手段。
“阳刚气血、雷霆正气自是克星。”樊瑞道,“然若对方术法已成气候,单纯气血冲击恐难尽功。需以相应符箓、法器破之,或…以更强大的‘正法’镇压。”说着,他眼巴巴地看向宋江,又望望门外,显然指望云游的公孙胜。
宋江心中暗叹,公孙胜一时半会儿是指望不上了。他敲了敲面前粗糙的木几,将众人注意力拉回。
“樊瑞兄弟,你全力赶制破煞、清心、护身类符箓,优先配给各寨头领及精锐士卒。可能绘制一些针对那‘晦暗云气’或傀儡邪术的?”
樊瑞苦着脸:“哥哥,小弟所学驳杂,但精深不足。绘制常规破煞符已是勉强,若要针对性更强的…需取得对方施法媒介或残留气息,仔细研究,或…有相应高阶符图方可尝试。”
那就是暂时没戏。宋江也不强求,转而对吴用道:“加亮先生,敌军新挫,但其术士未损,主力未动。我意,白日固守,加强各寨防护,尤其是后寨及鸡公山方向。另,可多派哨探,环绕敌营,监视其动向,尤其注意有无新的晦暗云气向其他方向移动。”
吴用点头:“正该如此。还可令士卒于寨墙多备火把、火油、生石灰等物,邪祟阴物,多畏阳火与至阳之物。”
“林冲兄弟、花荣兄弟,”宋江看向两位功臣,“你们且下去休息,恢复元气。但需随时待命。”
“秦明兄弟、呼延灼兄弟,”宋江又点将,“白日防务,烦劳二位多费心,督促各寨,不可懈怠。”
众头领纷纷领命。
就在众人准备散去时,戴宗忽然疾步而入,脸色比之前更加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惊疑。
“哥哥!各位兄弟!有紧急军情!”
“讲!”
“刚刚收到前山哨卡及水寨同时急报!”戴宗语速极快,“敌主营方向,那笼罩的晦暗云气,在天亮前后,突然分出三股,每股粗如儿臂,色呈灰黑,贴地疾行,分别窜向我前山左翼哨卡、水寨鸭嘴滩、以及…后寨方向!”
“什么?”众人大惊。
“云气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黄凋零,鸟兽惊飞走避,靠近的哨卒皆感胸闷气短,头晕目眩,功力稍浅者已呕吐昏厥!左翼哨卡已有十余名兄弟中招倒地!水寨那边,有两条巡逻快船被灰黑云气缠上,船上弟兄惨呼不绝,船体正在快速朽坏!”
宋江霍然起身,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那术士,报复来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诡异狠毒!
这分明是范围性的阴秽侵蚀攻击!不仅能伤人,还能破坏器械、腐蚀草木!
“樊瑞!”宋江猛地看向脸色煞白的道士。
樊瑞浑身一哆嗦,脱口而出:“这…这是‘阴煞瘴’!以地底阴脉秽气混合怨煞炼制,歹毒无比!沾之则气血衰败,久侵则脏腑朽坏!寻常破煞符恐难抵挡,需…需以阳火大阵,或雷霆正法轰击,方可驱散!”
阳火大阵?雷霆正法?现在去哪里找?
“林冲!花荣!”宋江咬牙,知道不能再犹豫了,“还能战否?”
林冲眼中寒光四射:“可!”
花荣默默握紧了背后大弓。
“你二人,各带一百精锐,分别支援左翼哨卡和水寨!以气血罡气、至阳箭气,尝试驱散或阻截那阴煞瘴气!记住,不可让士卒轻易靠近瘴气!秦明、呼延灼,守好寨门,防止邓飞趁机正面进攻!戴宗,继续监视,尤其是后寨方向那一道瘴气!”
他快速下令,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去后寨!”宋江深吸一口气,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沉声道。
“哥哥不可!”
“哥哥身系全军,岂可轻涉险地!”
吴用、林冲等人急忙劝阻。
宋江摆手,压下心中的恐惧。他知道自己武力低微,但他是梁山之主,是凝聚人心的旗帜。后寨若被瘴气侵入,不仅威胁妇孺工匠,更可能动摇军心。而且,他隐隐有种感觉,那枚诡异的骨片,或许……但他立刻掐灭了这个危险的念头。
“我自有分寸。加亮先生,你坐镇聚义厅,协调各方。执行命令!”
他不再多言,转身大步朝外走去。脚步有些虚浮,背脊却挺得笔直。
晨光熹微,却驱不散梁山上空骤然凝聚的肃杀与……那丝丝缕缕蔓延开来的灰黑阴霾。
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