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透亮。
四合院里锅碗瓢盆叮当乱响,混着各家爷们起床后那口浓痰的咳嗽声。
中院,何雨柱屋里。
一碗剩鸡汤,泡上昨晚的白米饭。
他拿筷子慢悠悠地搅着,米粒吸饱了汤汁,颗颗分明。
他抄起搪瓷碗,刚凑到嘴边。
“啊……!我的花儿啊……!”
屋外传来一声惨嚎。
“我的宝贝啊!是哪个天杀的、断子绝孙的玩意儿干的!”
何雨柱的筷子悬在半空,嘴角一咧,肩膀直抖。
这嗓子,真他妈提神。
绝配的下饭菜。
【叮!检测到宿主令阎埠贵造成财产损失,精神遭受创伤,系统掠夺气运成功,奖励宿主寿元1个月!】
【当前剩余寿元:103年零9个月!】
听着前院的哭嚎,何雨柱嚼着饭,胃口更开了。
这老抠。
好戏,这才刚开锣呢。
前院门口。
阎埠贵身上就一件发黄的老头衫,两手死死扒着门框,指甲都抠进了木头里。
眼前,原本摆着几盆宝贝兰花的地方,只剩下几个光秃秃的的土印子。
那几盆花,他养了好几个月的心头肉!
就等着再养养拿到鸽子市,换点物资回来!
现在,连盆带土,没了!
三大妈跑出来,一看这光景,一屁股坐上门槛,拍着大腿就嚎。
“没法活了啊!这院里是遭了贼窝了!”
“昨天丢钱,今天偷花,明天是不是就要撬咱们家门了啊!”
哭嚎声把院里准备上班的人全引了过来,对着那几个土印子指指点点。
阎埠贵胸口剧烈起伏,眼珠子血红。
他在原地转了几圈,眼睛猛地锁定了中院方向。
“何雨柱!”
阎埠贵嘶吼一声,一头冲向中院。
砰!
他一肩膀直接撞开了何雨柱家虚掩的门。
“何雨柱,我的花呢?你给我藏哪儿了?”
他冲进屋,也不看人,上手就乱翻。
桌上的报纸被他扒拉到地上,床上的被子被他一把掀开。
咣当!
何雨柱把碗重重砸在桌上,汤都泼了出来。
他站起身,眯着眼。
“阎埠贵,你他妈一大早闯进我屋里,发什么疯?”
阎埠贵已经翻到了墙角,眼睛还在四处乱瞟,不死心。
“傻柱,你把我的花藏哪里了?还给我!”
何雨柱懒得多说,一个箭步冲过去,薅住阎埠贵的后脖颈。
“滚出去!”
手臂一抡,直接把阎埠贵甩出了门外。
“噗通”一声,摔了个狗啃泥。
围观的人“呼啦”一下散开,有个媳妇没忍住笑出了声,又赶紧捂嘴。
三大妈尖叫着跑过去。
“当家的,你没事吧!”
阎埠贵在地上滚了两圈,浑身骨头缝都疼。
他看见躲在人群里的阎解成,气不打一处来。
“阎解成,你个白眼狼!你爸都快让人打死了,你还在那儿看热闹?”
阎解成被点名,脖子一缩。
他可不敢惹现在的何雨柱,磨磨蹭蹭地过去扶人。
何雨柱就堵在门口,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这一家子。
“你那几盆破花,送老子都嫌占地方,还偷?”
他鼻子里哼出一声。
“能当菜吃,还是能下崽儿?值得你阎老抠一大早跑出来撒泼打滚?”
这时,二大爷刘海中迈着八字步走了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
“咳咳!我说老阎,一大早的,这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搞错了?”
阎埠贵哪肯罢休,那可是好几块钱!
“老刘!我要求开全院大会!”
“必须把这个贼揪出来!不然以后谁家都别想安生!”
这话一出,院里立马有人不干了。
“开什么会啊,这都几点了,上班要迟到了!”
“就是,丢几盆破花多大点事儿,别耽误大家工夫啊!”
刘海中官腔十足地做了个总结,“这样吧,老阎,有事等晚上下班回来再说!现在,大家都忙着上班呢!”
阎埠贵看着没人帮他说话,气得嘴唇直哆嗦。
他在三大妈的搀扶下,回头用那双布满红裂纹的眼睛剜了何雨柱一下,一瘸一拐地回了前院。
……
上班路上,阎埠贵心里把何雨柱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可他刚到红星小学,就觉得不对劲。
校门口,几个低年级的小屁孩正围在一起拍手念顺口溜。
一二三,到小学。
有位老师精于算。
事事都想占点先。
路边有坨脏东西。
竟要捡回当菜吃。
这般操作真出奇!
孩子们看见阎埠贵,哄笑一声,作鸟兽散。
阎埠贵脸上的皮肉抽动了一下,回味着孩子们的话,有些不得劲。
操场上,几个平时见面总会笑着喊“阎老师”的同事,一看见他,脸上的笑立马收了回去。
然后,立马扭头就走,宁愿绕着花坛多走几步,也不从他身边过。
他走到办公室门口,里面原本的说笑声,在他手碰到门把手的瞬间,停了。
死寂。
阎埠贵呼吸一粗,推门进去,径直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他拿起钢笔想备课,划了半天没出水。
他习惯性地扭头,笑着看向邻桌刚分配来的吴老师。
“小吴,借点墨水使使,出门急,忘带了。下次我打新的,连这次的一起还你。”
这套词,他说了没一百遍也有八十遍了。
往常,脸皮薄的吴老师早就红着脸把墨水瓶递过来了。
可今天,吴老师看他的眼神满是嫌弃,还下意识往后仰了仰。
吴老师脑子里这会儿全是校门口那张大字报。
《震惊!红星小学教师竟是粪车品鉴师?路过都要尝咸淡!》。
越想吴老师越觉得难受,早上吃的玉米糊糊,那股子酸味直往喉咙顶。
刺啦……
吴老师嫌恶地把自己的椅子往旁边挪开。
啪!
她把墨水瓶塞进抽屉,还利索地上了锁。
“不借!”
声音又冷又硬。
阎埠贵嘴角的笑僵住了,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
这都怎么了?
一个个吃错药了?
他正纳闷,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教导主任板着脸进来。
“阎老师!”
他特意加重了“老师”两个字。
“校长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现在,马上!”
……
校长办公室里,阎埠贵一进去就换上了一副笑脸,腰都比平时弯了三分。
“孙校长,您找我?”
孙校长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皮笑肉不笑开口道。
“老阎啊,坐。”
阎埠贵在椅子上坐了半个屁股,后背绷得笔直。
“老阎,你也是咱们学校的老教师了,最近生活上……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啊?”
孙校长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和蔼。
“有困难要跟组织讲嘛,不要自己扛着。我听说,你一个月工资才二十七块五?还要养活一大家子人,不容易啊。”
阎埠贵脑子里“嗡”的一声。
后脖颈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来。
他平日里在院里忽悠那帮傻子的话,怎么就传到校长耳朵里了?
他脸上的肌肉乱颤,硬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没有没有,孙校长,您听谁说的,这是误会,纯属误会!”
“我工资是三十八块五,三十八块五!”
“哦?是吗?”
孙校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几张纸。
“可这上面写的,跟你说的不一样啊。”
他把最上面的一张纸抽出来,慢悠悠的在桌上铺平,推到阎埠贵面前。
上面是几个歪歪扭扭却格外醒目的大字。
《月薪二十七块五的真相!究竟是谁在撒谎?谁在哭穷?》
阎埠贵看着那张纸,瞳孔一缩,呼吸都停了。
孙校长用手指点了点那张纸,身体微微前倾,盯着他的眼睛。
“老阎,你来给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