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
红星派出所所长万开疆,推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
他走到办公桌前,正准备泡茶,却愣住了。
桌子正中央,放着一封信。
万开疆瞳孔一缩。
他记得很清楚,昨天锁门时,桌上干干净净。
办公室的门,是他亲手锁的。
他退回门口检查门锁,黄铜锁芯光溜,没有撬动痕迹。
他又去推窗户,插销插得死死的,纹丝不动。
他办公室的钥匙,全所只有他一人有。
这封信是怎么出现的?
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信放进他锁死的办公室……
那下一次呢?
是不是也能无声无息地放进来一颗拔了弦的手雷?
屋里死寂。
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擂着耳膜。
万开疆站了足足一分钟,才迈步走回桌前。
他拿起信纸,仔细看了起来。
“南锣鼓巷95号院聋老太太,疑似敌特,家中有地下室,藏有电台、手雷。”
短短一句话,却字字千钧。
敌特!
电台!
手雷!
这三个词,任何一个都足以掀起滔天巨浪!
他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那个厨子,何雨柱。
不可能。
一个厨子,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像个鬼一样进出他这个派出所所长的办公室。
万开疆不再瞎猜。
他猛地一巴掌拍在桌上,厚实的木桌“砰”的一声闷响。
管他妈是谁送来的信!
信上的事,只要有一丁点可能是真的,就必须给它挖个底朝天!
他抓起手摇电话,摇把子转得飞快。
“喂!值班室吗?”
“让一队、二队全副武装,五分钟内到院里集合!”
……
早上七点刚过。
南锣鼓巷95号院里,刚升起一丝人间烟火气。
各家各户的烟囱冒着淡淡的煤烟。
突然,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几辆绿色的偏三轮“嘎吱”一声,死死停在院门口。
车上跳下七八个挎着枪盒子的公安。
为首的正是万开疆,他脸色严肃,一下车就做了个手势。
“封锁大门!许进不许出!”
这动静,一下就把整个院子给炸醒了。
二大爷刘海忠正挺着肚子在中院水池边漱口,看到几个公安,嘴里的水“噗”一下全喷了出来。
他赶紧颠颠儿地跑过去,脸上挤出一团褶子。
“万……万所长,您这是……又出什么大事了?”
万开疆没搭理他,带着人直冲后院。
整个院子“嗡”地一下,炸了。
“我的妈呀,又来公安了?这回是抓谁啊?”
“看这架势,比抓易中海那天还吓人!都带枪了!”
“是往后院去的!后院……难道是许大茂犯事儿了?”
阎埠贵也从前院跟了过来,眯着眼看着公安的背影。
许大茂刚睡醒从屋里出来,看到这场面,瞌睡虫立马跑得一干二净。
有好戏看了!
贾张氏从屋里探出肥硕的脑袋,一看是公安,立马“嗖”地缩了回去,嘴里不停念叨:
“晦气!真是晦气!天天来,没完了!”
万开疆带人冲到后院聋老太太的屋门口。
“开门!”
屋里没动静。
“撞开!”
一个年轻公安后退两步,一脚狠狠踹在门板上。
砰!
老旧的木门压根就没锁,应声而开。
屋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搜!”
公安们立刻散开。
很快,有公安发现墙角红木柜子不对劲,柜脚有拖动的新痕迹。
两个公安合力,憋红了脸才把柜子挪开。
柜子后面,墙根底下,一块颜色明显偏新的青砖,突兀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个公安用刺刀插进砖缝,用力一撬。
咔哒!
青砖被撬起,一个黑乎乎的洞口赫然出现。
万开疆打着手电,第一个走了下去。
没多久,整个四合院的住户都涌到后院,被公安拦在远处。
所有人都伸长脖子,踮着脚,恨不得眼珠子能飞过去。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公安们从聋老太太的屋子里,往外搬东西。
先是一部黑得发亮的电台。
然后是十几颗用油纸包着的德式长柄手雷!
当这些东西被摆在院里时,整个四合院陷入了一片死寂。
紧接着,人群彻底爆了!
“手雷……电台!我的老天爷!那老东西……她到底是什么人啊!”
“敌特!咱们院里住了几十年的聋老太太,竟然是个敌特!”
二大妈李彩兰吓得脸都白了,她家就在聋老太太隔壁,想想都后怕。
何雨柱也混在人群中。
他看着这出由他亲手导演的大戏,看着邻居们脸上从震惊、恐惧到愤怒的转变,眯着眼,嘴角越咧越大。
……
万开疆让人把东西装车,将聋老太太的屋子贴上封条,立刻向上级汇报。
东城区公安局接到报告,大为震惊,立刻指派周副局长牵头成立专案组。
聋老太太的真实身份,以及日记里提到的人,都成了最高级别的秘密调查对象。
消息被封锁得严严实实。
但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轧钢厂,厂长办公室。
杨为民刚听完电话,手一抖。
咣当!
搪瓷缸子脱手而出,茶水洒了一地。
他刚打听到一个消息。
聋老太太失踪,家被抄了,抄出了电台和手雷。
人已被内部定性为潜伏特务。
更要命的是,公安手里,多了一本日记!
杨为民脑子嗡嗡作响,耳边全是当年聋老太太塞给他小黄鱼时的笑脸,还有那句:
“杨厂长,这事儿可得办妥了。”
他当时刚成为厂长,手里并不宽裕,只觉得是天降横财。
如今才明白。
那是催命符!
几乎是同一时间。
红星派出所,副所长李卫东的办公室里。
作为内部人员,他得到的消息更多一些。
他知道万开疆搜出了日记本,想打听,却被“案情保密”四个字顶了回来。
万开疆看他的眼神,都变得有些怪。
李卫东的后背,忍不住的冒冷汗。
他想起当年,聋老太太拿着十根小黄鱼找上门,他没抵住诱惑,亲手为她伪造了全套身份档案。
这事要是捅出去,他这身警服,立马就得换成囚服!
……
夜里。
胡同深处一家隐蔽的小酒馆包间里。
杨为民和李卫东相对而坐,桌上的菜一口没动。
两人酒杯都斟满了白酒。
“老李,这事……到底该怎么办?”
杨为民声音发颤,手里的酒杯抖个不停,酒都洒了出来。
李卫东没说话。
他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白酒顺着喉咙烧下去,他脸上的横肉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
“慌什么!”
他把酒杯重重往桌上一顿。
“聋老太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再说了,那日记本里不一定跟咱们有关系!”
“可万一呢?还有那个何雨柱!”杨为民急得站了起来。
“日记我动不了。”李卫东从口袋摸出一根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吐出的烟雾模糊了他阴沉的脸。
他眼睛在烟雾中眯成一条缝,闪着冷光。
“但这事八成跟那个何雨柱有关。”
“只要这个何雨柱没了,死无对证,一本不知道真假的日记,能掀起多大的浪?”
杨为民浑身一哆嗦,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他看着李卫东那张在烟雾里若隐若现的脸,突然觉得全身发冷。
“你的意思是……”
李卫东没回答,只是用两根手指,直接将还在燃烧的烟头捻灭。
他抬起头,烟雾后的那双眼,没了半点人味儿。
“让他闭嘴。”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补充。
“永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