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一脚踏进厂长办公室。
李怀德背着手,在那一小块空地上来回兜着圈子。
“李哥,啥事儿啊,这么大火气。”
何雨柱揣着明白装糊涂,顺手把厚重的木门给带上。
李怀德看到是何雨柱来了,招手示意他坐下。
“兄弟,有人……把咱们得黑状告到工业部去了。”
何雨柱装出一副诧异的神色,疑惑的问道:
“告……告我?李哥,您没开玩笑吧?”
“我一个厨子,能有啥好告的?总不能说我炒菜多放了一勺盐,浪费国家资源了?”
“贪污**,生活糜烂!”
李怀德咬牙切齿的说道。
“信上还说,我李怀德,跟你……”
“结党营私,狼狈为奸!”
最后八个字,他几乎是从嗓子眼儿里吼出来的。
“他妈的!”
李怀德越说越生气。
一拳对着办公桌狠狠砸了下去!
“砰!”
一声巨响。
桌上的搪瓷缸子被震得原地跳起三寸高,在空中翻了个个儿。
“别让老子查出来是哪个狗日的!”
“我非得亲手扒了他的皮,把他骨头一根根拆下来当柴火烧!”
李怀德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这封信匿名举报信是直接送到工业部信访科的,然后到了我老丈人的办公桌上。”
何雨柱心里早有猜测,这必定是阎老抠的手笔。
这下可好,你写举报信竟然把李怀德给卷进去了,都不用我费劲刨坑了,李怀德就能把你老小子收拾的不要不要的。
李怀德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划了好几次火柴才点着。
他狠狠吸了一大口,任由那辛辣的烟雾在肺里打了个转,再缓缓吐出。
“柱子,你脑子比我好使,帮我想想。”
“这事儿,会是谁干的?”
何雨柱大脑飞速运转。
直接点出阎老抠?
太低级了。
得让李怀德自己“悟”出来,那才叫杀人诛心。
“李哥,厂里的人……应该不至于。”
他斟酌着开口。
“厂里的人,就算跟我有不对付的,也知道您……您上头的关系。他们不敢这么干,这么干是找死,没这么蠢的人。”
李怀德点了点头,烟灰抖了一地。
“那会是谁?”
“这信上说我‘生活糜烂’,那肯定是知道我最近买了点肉和鸡的事儿。这事儿厂里知道的人不多,但我们院里,可是人人都看着呢。”
何雨柱恰到好处地叹了口气,带上了几分为难和委屈。
“李哥,您想啊,能写出‘结党营私’这种词儿的,说明这人读过几天书,有点墨水,但不多,是个半瓶子醋。”
“他心里肯定充满了怨气,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他。”
“而且,他最近的日子一定过得不顺,所以看见别人好,他就浑身难受,骨头缝里都痒痒。”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李怀德的脸色。
李怀德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他在脑子里飞快地过滤着符合这些条件的人。
何雨柱看火候差不多了,才用一种很不确定的语气,自言自语地补充了一句。
“就说我们前院那个阎埠贵,以前不是小学老师嘛,后来犯了事儿被罚去扫厕所了。”
“这老抠,在我们院里是出了名的算计,看我买了几回肉,那眼珠子都快从门缝里瞪出来了……”
“嗨,我也就是瞎猜,应该……不能够吧……”
话音未落。
李怀德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游移不定的凶光猛地找到了焦点。
他整个人像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嘴里呼出的白气都停在了半空。
对了!
就是他!
扫厕所的!
读过书!
丢了工作!
心胸狭隘!
爱占便宜!
所有的条件,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一个……扫厕所的?”
李怀德喉咙里挤出两声干笑,又短又促,不带半点活人热气。
“他好大的胆子!”
他嘴里反复念叨着那几个字:
“结党营私……狼狈为奸……”
这哪里是告何雨柱?
这他妈是想一锄头挖断他李怀德的仕途!
一个扫厕所的,也敢在他头上动土!
“柱子,这事儿你别管了,也别跟任何人说起。”
李怀德站起来,掐灭了烟头,重新变回了那个说一不二的轧钢厂厂长。
只是那眼神里的阴狠,能把人冻成冰坨子。
“你该干嘛干嘛,工程师认证的事儿抓紧办。剩下的,我来处理。”
他走到办公桌前,抓起那台黑色的电话机。
食指粗暴地捅进拨盘的孔里,用力一转。
转盘发出一串急促而又沉闷的“咔哒、咔哒”声,在死寂的办公室里,一下一下,敲在人的心上。
何雨柱识趣地说了声“李哥那我先回去了”,转身就走。
手刚搭上门把手,身后就传来了李怀德压着火气,却清晰无比的声音。
那声音里,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残忍。
“喂?保卫科吗?”
“我李怀德。”
“让你们刘科长,现在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没一会儿,刘科长就急匆匆的赶来。
“厂长,您找我?”
李怀德将举报信丢给刘科长道:“老刘,你去咱们的红星小学调查下,重点调查一个叫阎埠贵的职工。”
刘科长接过举报信,大致看了下,心里一惊,好家伙,竟然是匿名举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