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由远及近,在胡同口“吱嘎”一声停住。
三个穿着制服的公安从车上跳下来,手里攥着警棍,表情一个比一个严肃,快步冲进胡同。
为首的叫孙小民,跑得最快,一拐进来,脚下差点绊个趔趄,硬生生刹住了。
预想中那种砖头与棍棒齐飞、血沫子共叫骂一色的场面,压根没有。
巷子里出奇的安静,只剩下几道压抑的、哼哼唧唧的声音,跟杀猪没捅对地方似的。
孙小民定睛一看,一个男人正悠哉地靠墙蹲着,两根手指夹着根烟,烟雾把他那张脸衬得有点模糊。
而在他对面,好家伙,七八个汉子被一根麻绳捆成了串,跟过年卖的糖葫芦似的,横七竖八躺在地上。
个个脸上挂彩,鼻青脸肿。
特别是那个光头,脑袋肿得像个紫皮茄子,五官都快挤没了。
孙小民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出警太急,眼花了。
他再仔细一瞅,那个抽烟的男人,不就是红星四合院的何雨柱吗?
上次跟着万所长去处理聋老太太那事,他对这张脸可熟着呢。
“何……何师傅?”孙小民不太确定地喊了一声。
何雨柱抬起眼皮,看见是公安,立马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尖狠狠碾灭。
他“哎哟”一声,扶着墙慢悠悠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接着身子一晃,直接扶住了孙小民的胳膊,整个人跟没骨头似的往他身上靠。
“公安同志,我的亲人呐!你们可算来了!”
何雨柱的嗓门又高又亮,带着一股子劫后余生的颤音,“再晚来一步,我就要让人给打死了!我这条小命就交代在这儿了!”
孙小民和另外两个年轻公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发懵。
打死?
孙小民低头看了看地上那串连哼哼都费劲的歹徒,又抬头瞅了瞅除了衣服沾了点灰、连头发丝都没乱一根的何雨柱。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对劲呢。
他清了清嗓子,把何雨柱从自己身上扶正,公事公办地问:“这是怎么回事?谁报的警?”
“我找人报的!”
何雨柱抢着回答,一瘸一拐地走到那串糖葫芦跟前,伸手指着他们,声音里全是委屈和后怕。
“我下班骑车回家,好端端的,这帮人突然冲出来碰瓷!我不给钱,他们就掏出家伙,要我的命!”
他一把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肩膀上那块被木棍砸出来的红印子,又用脚踢了踢地上的钢管。
“公安同志你们看,凶器都在这儿呢!他们上来就奔着我脑袋和腿招呼,招招都是奔着要命去的!我这是正当防卫,纯纯的正当防卫啊!”
孙小民蹲下身,大概检查了一下光头几个人的伤,手刚碰到光头的胳膊,那光头就杀猪似的嚎了一嗓子。
孙小民心里直抽凉气。
断手断腿,还有一个鼻梁骨都塌了,这叫正当防卫?
这防卫得也太正当了,都快赶上防卫过量好几倍了。
“就你一个人,把他们都解决了?”另一个小公安瞪大了眼睛,没忍住问了一句。
何雨柱两手一摊,脸上的表情无辜到了极点,还带着点小市民的憨厚。
“可不是就我一个。我一个厨房里烧菜的,手无缚鸡之力,让这七八个拿着家伙的壮汉堵在巷子里,我能怎么办?”
“我除了拼命,没别的招儿啊!谁知道他们这么不经打,碰一下就倒,碰一下就倒,我也纳闷呢。”
这话说的,让三个公安的嘴角都抽了抽,硬是不知道该怎么接。
“他……他胡说!”地上的光头缓过一口气,嘴里漏着风,含糊不清地喊,“是他……是他打的我们……”
何雨柱眼神一扫,抬脚重重跺在光头脑袋旁边的地上,“砰”的一声,吓得光头浑身一哆嗦,把剩下的话全咽了回去。
“公安同志,你听!他还敢狡辩!”何雨柱义正辞严,“刚才他都招了,是有人花钱雇他们来废了我!”
孙小民眉头一皱,这事儿性质立马就变了:“谁?”
“许富贵!”
何雨柱报出名字,声音清晰,每个字都跟钉子似的。
“就是我们厂刚被开除的那个放映员许大茂他爹!轧钢厂因为许大茂吃拿卡要、作风不正,把他给开了。他爹怀恨在心,以为是我在里头使坏,就花钱雇了这帮人,要挑断我的手筋,敲碎我的膝盖骨!”
“公安同志,这是要让我下半辈子当个废人啊!”
何雨柱越说越激动,好像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和惊吓,眼眶都红了。
孙小民听得心头一震。
买凶伤人,还是用这么恶毒的手段,这可是大案!
他看了看戏很足的何雨柱,又看了看地上那堆烂泥,心里有了数。
“行了,都别说了。”孙小民站起来,一挥手,语气严厉,“全部带回所里!”
……
红星派出所。
万所长正端着搪瓷缸子吹茶叶沫,一抬头,看见孙小民他们押着一大串人进来,后头还跟着个熟面孔,一口热茶差点没直接喷出来。
“何雨柱?”
万所长把缸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发出“当”的一声,“怎么又是你小子?”
何雨柱两手一摊,满脸都是良民被欺负的无奈。
“万所长,您可得给我做主啊。我这招谁惹谁了?好好的下班回家,就让人给堵了。现在这四九城的治安,都这么差了吗?”
万所长被他噎得够呛,指着他半天,最后只能一摆手:“行了行了,少贫嘴!先去做笔录!”
审讯室里,光头那伙人根本没用公安上手段。
何雨柱那一顿巴掌,早把他们的胆给抽没了。
审讯员刚把门关上,其中一个混混想起何雨柱那张脸,腿肚子就开始打哆嗦,没一会儿,一股骚味就散开了。
他们哭爹喊娘地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跟何雨柱说的分毫不差。
从怎么接的活,许富贵给了多少钱,再到许富贵具体的要求——挑断手筋、敲碎膝盖骨,全都吐了个干干净净。
听完汇报,万所长的脸阴沉得吓人。
“无法无天了!”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光天化日之下,买凶伤人!这还得了?”
他立刻下令:“去!把那个许富贵给我抓回来!还有他那个儿子许大茂,也一并带回来问话,这事儿没准他也有份!”
两个公安领命,骑上自行车就冲了出去。
许富贵正在家里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来回踱步。
“爹,你别转了,我头都晕了。”许大茂有气无力地嘀咕。
许富贵估摸着时间,光头那边应该早就完事了。
可左等右等,就是没个信儿,他这心里就跟塞了只野猫,七上八下的。
王春花在一旁也是坐立不安,嘴里不停念叨:“他爹,不会出什么事吧?”
“能出什么事!你个娘们儿懂个屁!”许富贵烦躁地骂了一句。
话音刚落,院门就被人“砰砰砰”地擂响了,那动静,跟要拆门似的。
许富贵心里一哆嗦,还以为是光头来报喜了,赶紧跑去开门。
门一开,两张严肃的公安脸出现在他面前。
“你是许富贵?你是许大茂?”
“我……我是……”
“跟我们走一趟吧。”公安说着,直接亮出了手铐,在许富贵眼前晃了晃。
“咔嚓”一声,冰凉的金属扣在手腕上,许富贵和许大茂当时腿就软了。
到了派出所,许富贵一开始还嘴硬,死活不认。
可当公安把光头那几个人的口供拍在他面前时,他那点心理防线当场就崩了。
“公安同志,我……我是一时糊涂啊!我就是想给我儿子出口气,没想真的要他命啊!”许富贵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
万所长冷哼一声,懒得理他。
许富贵眼珠子一转,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对公安说:“我要见何雨柱!我要见傻……何师傅!我跟他是老邻居,我是看着他长大的!这事肯定有误会,我当面跟他解释!”
何雨柱被叫到了办公室。
一进门,许富贵就挣扎着站起来,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柱子……傻柱!叔我糊涂啊!你听叔解释……”
何雨柱压根没看他,直接对万所长说:“万所长,这案子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就是故意伤害罪,而且是雇凶伤人,情节极其恶劣。这种人,我没什么好跟他解释的。”
许富贵急了:“柱子!是叔不对!叔给你赔钱!你要多少钱,叔都给你!咱们私了,好不好?你看在咱们一个院里这么多年的份上……”
“赔钱?”
何雨柱终于转过头,看着他,笑了。
“许富贵,你觉得我缺你那俩糟钱?”
“你想要我的手,想要我的腿,想让我下半辈子躺在床上当废人。现在跟我说打感情牌?说一个院的?”
何雨柱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收敛。
“我爹跑了后,我和妹妹差点饿死,你给过一个窝窝头??现在跟我扯一个院的?”
“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我不但要追究你的责任,我还要追究你那个好儿子许大茂的责任!”
他转向万所长,继续说道:“万所长,许大茂在下乡期间吃拿卡要,作风问题严重,这些都可以写进卷宗里,作为他爹报复行凶的动机证据!这种人渣,跟他爹一个德行,必须严惩!”
万所长点了点头,看向许富贵的眼神愈发冰冷。
“带下去!给我关起来!”
许富贵被人拖了出去,嘴里还在绝望地喊着“柱子”、“叔错了”。
【叮!检测到许富贵买凶伤人计划失败并被捕,气运崩溃,奖励宿主寿元3年!】
【叮!检测到许大茂被并案调查,精神遭受重创,气运再次溃散,奖励宿主寿元1年!】
【当前剩余寿元:176年零5个月!】
脑海里的声音响起,何雨柱心里没什么波澜,只是觉得这许家父子,比预想的还要不经玩。
他跟万所长打了声招呼,走出了派出所。
外面的天已经擦黑,他迎着晚风,慢悠悠地往四合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