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一股子冷意从身上散开。
李怀德更是气得肺都要炸了。
“反了……他妈的都反了!”
李怀德一脚踹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咣当——哗啦!”
桌上的暖水瓶应声飞起,砸在水泥地上,炸成一地碎玻璃。
滚烫的热水混着白色的水垢四处飞溅,腾起一片白雾。
“厂长!厂长!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啊!”秘书躲开脚下的玻璃渣,急得满头是汗。
“这谣言传得太快了,就这一会儿工夫全厂都知道了!现在外面人心惶惶,都说是何副厂长您……您为了捞政绩,拿大家的命在开玩笑!”
“放他娘的狗屁!”
李怀德破口大骂,“何副厂长的技术水平我不知道?全厂上下谁不知道他救过多少机器,避免了多少事故!”
骂归骂,可李怀德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事儿得尽快处理。
生产事故,死了人,这已经是天大的事。
现在再把“贪污维修款”、“瞎指挥”的帽子死死扣上来,这是要把何雨柱往死里整,往枪口上推!
何雨柱要是倒了,他这个厂长也别想有好果子吃,这叫一损俱损。
何雨柱反而比他冷静得多。
他走到脸都吓白了的秘书面前:“都有谁在传?从哪个车间开始的?”
“最……最开始是从炼铁车间那边传出来的,现在……现在哪个车间都在说。”
秘书擦了把汗,声音都在发颤。
“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就跟亲眼看见了您把维修款揣进自己兜里一样!还说……还说您修高炉的时候偷工减料,把好零件换下来拿出去卖了!”
何雨柱心里冷笑一声。
果然不出所料。
这个幕后黑手的手段一套连着一套,后手来得又快又狠。
李怀德想了想,抓起桌上的电话就准备往岳父彭卫国那儿拨。
“李哥,别打了。”
何雨柱伸过来,稳稳地按住了电话。
“老弟?这……”李怀德不解地看着他。
“你现在给彭副部长打电话,说什么?说厂里有谣言?这种事,他远在部里,怎么帮我们辟谣?”
何雨柱的声音很平稳,“你越是急着解释,在别人看来,就越是心虚。”
李怀德一想是这个理。
他现在打电话过去,除了挨一顿臭骂,什么用都没有。
何雨柱看着李怀德,又看了一眼旁边不知所措的秘书,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李哥,你听我说。”何雨柱一字一顿,“现在,咱们什么也别做。”
“什么都不做?”李怀德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何雨柱点了点头。
“就让他们传,让他们闹。闹得越大越好,跳得越高越好。这谣言传得越凶,背后那人的尾巴就露得越长。我就是要让他觉得,我已经被唾沫星子淹死了,他才会放心大胆地蹦出来继续搞事儿。”
“这……这不是坐以待毙吗?”
“不。”何雨柱摇了摇头,“这是引蛇出洞。蛇不钻出来,你怎么一棍子打死它?”
……
另一头,工业部。
一场紧急会议正在召开,会议室里气氛很是压抑。
黄部长坐在主位,一张脸阴沉如水。
彭卫国刚刚汇报完轧钢厂高炉爆炸的事故情况后,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死了两个工人,重伤了十多个,这是近年来四九城工业系统最严重的一起生产安全事故。
“同志们,都说说吧。”黄部长目光扫过众人。
赵光明清了清嗓子,脸上挂着一副沉痛至极的表情,第一个发言。
“黄部长,各位同志,我心里很难过。”
他环视一圈,声音里带着一股子压抑的悲愤,“两条鲜活的生命,两个我们工人阶级的好兄弟,就这么没了!这是血的教训啊!”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激昂:“事故的原因,必须一查到底!要给死去的工人家属一个交代,给全厂工人一个交代!我们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挑不出半点毛病。
“我建议,部里立刻成立调查组进驻轧钢厂,彻查此事!不管涉及到谁,不管他是什么职位,立过什么功劳,必须严惩不贷!”
黄部长点了点头,看向一直沉默的彭卫国:“卫国同志,你的意见呢?”
彭卫国心里暗骂赵光明阴险,这特么的话里话外指的不就是人家何雨柱吗?
就在开会前,他女婿李怀德打来的那个电话里,已经提过这事可能是人为破坏,是冲着李怀德和何雨柱来的。
他沉吟片刻,谨慎地开口。
“我同意成立调查组。不过,根据厂里初步反映的情况,这起事故疑点重重。
我希望调查务必要客观公正,既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能冤枉一个好人。”
“那是自然!”赵光明立刻接上话。
“我推荐技术处的孙建军同志担任调查组组长。建军同志技术过硬,为人最是刚正不阿,让他去查,我放心,大家也放心!”
彭卫国的心往下一沉。
孙建军,那是赵光明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
让他去查,那还能有好?
可赵光明把话说得滴水不漏,又占着“为死去的工人讨公道”的大义。
他一时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默认了这个安排。
会议一结束,赵光明就立刻把孙建军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建军,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赵光明叮嘱道,“这次下去,你的任务很重。一定要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孙建军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点点头。
“领导您放心,我一定把那个狂妄自大、拿工人性命当儿戏的何雨柱,查个底朝天!”
赵光明满意地笑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三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就咆哮着开进了轧钢厂。
车轮卷起地上的尘土,一路畅通无阻地开到了办公楼前。
车门“砰砰砰”地打开,以孙建军为首的调查组一行七八个人,个个表情严肃,鱼贯而出。
孙建军四十来岁,一身干部服,领口的扣子扣得死紧。
他戴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似乎总觉得要滑下来,习惯性地用食指往上推。
他看人时不抬正眼,总喜欢从镜片上方的缝隙里,拿眼角去瞥。
李怀德带着何雨柱和厂里几个副厂长、主任,早早地等在办公楼下。
“孙处长,欢迎欢迎,一路辛苦了。”李怀德伸出双手。
孙建军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根本没看李怀德,手象征性地和李怀德握了个手。
他的视线直接越过李怀德,死死地钉在了他身后的何雨柱身上。
“你就是何雨柱?”
那口气明显就没那么客气了。
李怀德的硬挤出来的笑脸僵在脸上,他悄悄凑到何雨柱耳边:“老弟,这孙子是赵光明的人,来者不善。”
何雨柱点了点头。
他迎着孙建军的视线,不闪不避,甚至还往前站了半步。
“我就是。孙处长有何指教?”
孙建军推了推眼镜,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指教不敢当。”
他绕过李怀德,直接走到何雨柱面前,两人之间只隔了不到一米。
“从现在开始,3号高炉爆炸事故,由我们部里派下来的调查组全权接手。”
“何雨柱同志,以及所有相关人员,必须无条件配合我们的调查!”
他特意在“何雨柱同志”五个字上加重了读音。
李怀德脸色一变,赶紧上前打圆场:“孙处长,我们厂里一定全力配合调查。我已经安排好了会议室,您看是先……”
“不急。”
孙建军直接打断了他,眼睛依旧死死盯着何雨柱。
他抬起手指向何雨柱。
“调查,就从你开始。”
孙建军转向他身后一个做记录的年轻人,冷冷的发布了第一道命令。
“现在立刻带人封存技术科和维修科所有关于3号高炉的维修图纸、检修记录!”
命令下达,他身后两个人立刻就朝办公楼里走去。
李怀德和在场所有厂领导的脸色,全都变了。
这哪是来调查的?
这分明就是来找茬的!
孙建军看着脸色铁青的李怀德和众人,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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