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看看到旁边那个捂着脸,肩膀一抖一抖偷着乐的王胖子。
觉得这出戏可真有意思。
“开除,那是厂里顶格的处罚。”
他慢悠悠地开了口,一句话就让刘海忠的心沉到了谷底。
“但是呢……”
何雨柱拖长了调子。
“李厂长常说,咱们厂培养一个技术工人不容易,特别是锻工。”
“不能因为一点小错,就一棍子打死。”
刘海忠的眼睛里又燃起了点光,他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何雨柱。
何雨柱哼了一声,没看他,把视线转向他那几个徒弟。
“你们几个,动手打人,性质恶劣。每人罚一个月工资。”
“另外,厂里东西两头的厕所,下班后去给我打扫干净,为期一周。”
“每天我会安排人去检查,要是没打扫干净,就再加一个星期。”
几个年轻人脸都白了。
罚一个月工资就够他们心疼得滴血了,还要去扫厕所?
那可是全厂最脏最臭的地方。
“怎么?不服?”何雨柱的眼皮抬了一下。
“服!我们服!”
几个人哪敢说个不字。
“现在,给你们王主任道歉。”
几个人赶紧站成一排,对着还捂着脸的王胖子,九十度弯腰,扯着嗓子喊:
“王主任!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王胖子这下舒坦了,捂着脸的手松开,露出一张虽然青紫但无比得意的脸。
何雨柱这才把目光投向刘海忠。
“至于你,刘海忠。”
“何副厂长,我……”
“你身为师傅,不以身作则,还纵容徒弟行凶,罪加一等。”
“但念在你也是厂里老人,技术也还过得去,这次就给你个机会。”
何雨柱伸出一根手指头。
“罚你一个月工资,写一份五千字的检讨,交到王主任手上。”
“什么时候王主任满意了,这事才算完。”
五千字检讨!
刘海忠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他一个大老粗,也就认识那么有限的字,让他写五千字,那不是要他的命吗!
可他看着何雨柱那张阴沉的脸,屁都不敢放。
跟开除比起来,这确实是天上地下的差别了。
“我认罚。”刘海忠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行了,都去工作吧。”何雨柱挥了挥手。
刘海忠如蒙大赦,赶紧带着他那几个垂头丧气的徒弟,灰溜溜地逃出了办公室。
等他们一走,王胖子立马凑了上来,满脸堆笑。
“何副厂长,您这处理得真是太英明了!有水平!我老王心服口服!”
何雨柱瞥了他一眼:“行了,别拍马屁了。”
“以后车间里,规矩要立起来,但方法也要注意。”
“别有点事就拿我当枪使,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你这个主任也别干了。”
王胖子脸上的笑容一僵,赶紧点头哈腰:“是是是,您说的是,我记住了。”
何雨柱懒得再跟他废话,站起身就走出了办公室。
锻工车间里,刘海忠带着几个徒弟回到自己的工位上,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一样。
“师傅,这罚得也太重了!一个月工资啊!”一个徒弟哭丧着脸抱怨。
“您不是说跟何副厂长关系好吗?他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就是啊,还让我们去扫厕所,这以后在厂里还怎么见人?”
刘海忠本来就一肚子火,听他们这么一说,脸上更挂不住了。
他把手里的扳手往铁案上一扔,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压低了声音吼道:
“都他娘的闭嘴!你们懂个屁!”
几个徒弟被他吓了一跳,不敢吱声了。
刘海忠冷着脸,扫了他们一圈。
“哼,你以为师傅我说的是假话?”
“也不看看你们犯的是什么事!当众殴打车间主任!”
“换了别人,杨厂长还在的时候,你们现在就已经卷铺盖滚蛋了!”
他挺了挺胸膛,一副“你们太年轻”的德行。
“何副厂长这也就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高高抬起,轻轻落下。”
“罚点钱,写个检讨,这事就算过去了。不然,你们以为能这么轻松?”
几个徒弟面面相觑,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听师傅这么一分析,好像也有点道理。
刘海忠看他们那傻样,心里暗骂一声,脸上却缓和下来。
“行了,我知道你们受委屈了。师傅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他拍了拍离他最近的徒弟的肩膀。
“今天下午都给我把眼睛放亮点,我再教你们几手绝活,保管你们下次评级,一个个都能往上蹦一级!”
一听这话,几个年轻人的眼睛立马亮了。
技术升级,那可是实打实的好处,关系到以后的工资和地位。
跟这个比起来,扫一个星期厕所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谢谢师傅!”
“师傅您放心,我们肯定好好学!”
看着徒弟们重新燃起的热情,刘海忠心里松了口气,但一想到那五千字的检讨,他的腮帮子又开始隐隐作痛。
下班铃声一响,何雨柱就推着自行车,先去广播室接了林婉晴,又拐到食堂后门,林小刚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今天在食堂怎么样?还习惯吗?”何雨柱一边推着车,一边问坐在后座的林小刚。
“挺好的。”林小刚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很平静,“黄师傅他们都很照顾我。”
何雨柱看了他一眼,这小子话不多,但眼神很稳。
回到四合院,林婉晴手脚麻利地做好了晚饭。
饭桌上,姐弟俩说着一些老家的事,何雨柱就在旁边听着,偶尔插一两句话。
吃过晚饭,林婉晴收拾碗筷,何雨柱正打算看看书,院门被人敲响了。
咚,咚咚。
何雨柱走过去拉开门,门外站着的人让他有点意外。
是刘海忠,手里还提着一瓶用报纸包着的东西,看形状是瓶酒。
“二大爷,有事?”何雨柱靠在门框上。
刘海忠搓着手,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柱子……不,何副厂长。我来看看你。”
“今天在厂里,给你添麻烦了。我知道,你那是念着咱们一个院的情分,才罚了我一个月。我心里有数,没往心里去。”
何雨柱心里乐了,这老小子还挺会给自己找台阶下。
“进来吧。”他侧身让开路。
刘海忠进了屋,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边的林小刚,愣了一下。
“这位是?”
“我小舅子,林小刚。前两天刚找着。”何雨柱随口介绍道。
刘海忠连忙点头:“哦哦,小舅子啊,长得真精神。”
他说完,就站在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眼睛不住地往何雨柱脸上瞟。
何雨柱挥了挥手:“婉晴,你带小刚去里屋看会儿书。”
林婉晴应了一声,拉着还有点状况外的林小刚进了里屋。
外屋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何雨柱拉了条板凳坐下,下巴一扬。
“二大爷,有事就直说吧,别跟我这绕圈子。”
刘海忠嘿嘿笑了两声,把手里那瓶酒放在桌上,报纸打开,是一瓶红星二锅头。
他搓着那双满是老茧的手,脸上的褶子都挤到了一起,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柱子,我这是有事求你来了。”
“你现在是副厂长了,手眼通天。你看……你可得帮帮二大爷我啊。”
何雨柱没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刘海忠一咬牙,把心一横,说了出来。
“你看,能不能……在厂里给我弄个官当当?”
“不用大,小组长就行!真的,就一个小组长!”
他怕何雨柱不答应,赶紧补充道。
“我这人虽然不爱读书,可锻工技术,在全厂那也是排得上号的!”
“你放心,下次考核,我肯定能冲上七级!”
“而且我带的徒弟,你今天也看见了,个个都是好手,三级四级的都有!我能带队伍!”
何雨柱听着,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
给刘海忠弄个小组长,对他来说,确实不难。
这老小子虽然嘴碎,爱吹牛,但这段时间对他确实恭敬,上次自己办酒席,他也是忙前忙后,鞍前马后的。
说欠他一份人情,也不算过。
养条狗,总得给根骨头啃啃。
他停下敲击的手指,开了口:“二大爷,这事……我想想办法。”
刘海忠一听有戏,眼睛都亮了。
“不过,”何雨柱接着说,“短时间肯定不行。”
“你想想,你今天刚带着徒弟把王主任给打了,我转头就提拔你,厂里上上下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们会怎么看我?怎么看李厂长?”
刘海忠一琢磨,是这个理。
他今天这事有点冲动了。
他连忙点头:“嗯,嗯!柱子,我知道,我知道!这事不急,不急!我等得起!”
何雨柱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先回去好好写你的检讨,车间里的事也别再惹麻烦。”
“等这阵风过去了,有机会我自然会提你。”
“哎!好嘞!”
刘海忠得到了准话,整个人都轻松了,腰杆都挺直了。
他对着何雨柱,郑重其事地保证。
“柱子,你放心!”
“以后不管是在院里,还是在厂里,你一句话,指哪我打哪,绝不含糊!”
送走了千恩万谢的刘海忠,何雨柱关上门,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